第835章當斷則斷2


    “住手!”突然,一聲清脆而嘹亮的聲音劃破蒼穹,響徹小巷。


    同時,這聲音也使得猥瑣男人的手霎那間停了下來。


    朝巷口看去,就見火一般的豔色衝了過來,紫眸黑發,俊秀出眾。


    人向來是見到了最好的,便沒有心情去看那一般的了,男人輕蔑的瞧了一眼淩子良,隨即,望向旁邊孟弦的眸子更加執著熱情。


    “大膽!敢擾了我們主子的雅興!”兩個狗腿家丁為了討好主子,仗著人多行而走險,厲聲嗬斥著。


    “你們要做什麽!放開他!”淩子良怒吼著,一雙暗紫色的眸子緊緊盯住孟弦,眼底燃燒著憤怒。


    這個沒用的男人!


    不就是被說了幾句嗎!


    要死不活的,難道就不知道還手嗎——他罵他,難道他不會打他!


    一身的武功是做什麽用的,被人這樣輕·薄連還手都不還手,存心想氣死他!


    聽到淩子良的話,猥·瑣男人饒有興致的抬眸,醉醺醺的模樣惹人嫌,盯著淩子良看了片刻,撫摸著孟弦的細滑的肩頭猥·瑣道:“做什麽?你難道看不出來?公子我要疼疼這個美人兒。”


    看著即使被占了便宜還紋絲不動,眼神空洞的好似一個木偶一般的孟弦,淩子良氣不打一處來。


    怒目圓睜的看著孟弦,義憤填膺道:“孟弦你這個白癡,站起來打他們呀!”


    他心中焦急,不是愛,也不是可憐,隻是不希望孟弦因為自己而受到傷害。


    那樣,他真的會愧疚……


    畢竟,孟弦對他真的是仁至義盡!


    然而,此刻的孟弦哪裏聽得到任何人的話語,他隻是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


    腦海裏不斷迴旋徘徊著淩子良剛才的話語,外界似乎已經與他隔絕了,他看不到,也聽不到。


    猥·瑣的男人扭動著厚厚的嘴唇,看著淩子良一副書生氣,勢在必得的模樣信誓旦旦的對身後的家丁和護衛低吼著吩咐道:“給我打!”


    他難得能遇見一個這麽漂亮的美人兒,哪怕是男人,也是有傾城姿容的男人,自然不肯放過。


    再者說,他混跡煙花地,男男女女什麽人沒見過,沒吃過,男人與男人之間甚至能超過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快·感。


    想到這裏,男人骨瘦如柴的臂膊微微用力,便在孟弦的肩頭又留下了幾道紅痕。


    柔滑的肌膚觸感恍如綢緞,點點紅痕能激起任何人的征服欲,令人欲·火叢生。


    一直站立一旁,或眼饞或無動於衷,或無奈的家丁和侍衛聽到吩咐,奮不顧身麵向淩子良,步步緊逼。


    眼看著他們一步步走近,淩子良心中焦急。


    作為輕功降龍十八掌飛毛腿長劍短刀統統不會的廢柴,他忍不住想要後退,可當看清楚還在男人肮髒的手下做玩物的孟弦,他瞬間消除了撒腿就跑的念頭,硬著頭皮衝了上去。


    孟弦這個禍害——


    等他今天抓他迴去再說,他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妖孽!


    以光速繞過正步伐矯健而來的家丁和護衛,他直奔孟弦。


    “啪”一巴掌拍掉猥瑣男人肮髒的手,修長的雙臂迅速為孟弦穿好衣裳,隨後,緊緊箍住孟弦削瘦的雙肩,忍不住低吼道:“你給我醒醒!孟弦!孟弦!你知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你為什麽不反抗!”


    淩子良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臉頰痛的牙齒都快要蹦出來了!


    迅速的從孟弦的麵前飛開,他十分狼狽的摔打在地。


    原本被孟弦扇腫了的臉此刻因為這一拳,腫的更高了。


    淩子良麵容紅腫,癱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這一拳真的將他打得暈頭轉向了,懵懂無辜的看著猥瑣男人。


    好半晌,才迴過神來,擦了擦絲絲縷縷滲出血跡的唇角,麵上劃過一絲苦笑,早知道就該習武……總好過每次隻能被人打。


    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一雙暗紫色的眸子波光流轉,暗光浮動,凝望著還未從思緒中迴轉的孟弦,淩子良忍不住低吼:“孟弦,你給我清醒點!”


    許是他的聲音太過憤怒,也許是他的話語讓孟弦聽出了些許的擔憂,終究,孟弦還是被從思緒之中硬拽了迴來。


    癡癡傻傻,懵懵懂懂的看著淩子良,他的眸底是抑製不住的欣喜,“子良!”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及旁邊那些人,後知後覺但本性聰明的他還是立刻明白過來。


    “子良——我不是——”驚慌失措的看著淩子良。


    都這個時候了,解釋個p啊!


    淩子良氣不打一處來,好半天,才頹然的再次跌到坐地,無奈道:“又要麻煩你了,孟弦,我可不想和你死在這裏。”


    看著跌坐在地,一臉淡然的淩子良,孟弦滿頭黑線,這個家夥,哪裏有一點要死在這裏的驚慌?


    可,那又怎樣呢?


    他愛他,怎麽會看著他被人痛打!


    這個世界上,隻有他能夠打他,別人不可以!


    不……誰都不可以!連他都不行……


    腦海裏迴放著剛才打了淩子良的情景,心痛的幾乎難以唿吸,凝望著淩子良唇瓣初絲絲縷縷的血跡,孟弦的心更痛了幾分。


    大腦已經不需要任何的思考,他抬起修長的腿來就將旁邊那個猥·瑣的男人一腳踹開!


    鄙夷而不屑的目光掃蕩著猥·瑣男的周身,一笑,傾國傾城,嘲諷道:“敢占我的便宜,你活夠了?”


    旁邊的家丁和護衛一看主子被打了,愣在原地片刻後瞬間炸開了鍋,連滾帶爬的一擁而上,諂媚的,寒暄的,不停的嚷嚷著:“公子,您沒事吧!”


    “你試試,看有沒有事啊!”猥·瑣男整個人渾身都在顫動,指著哪些個一臉討好的家丁,氣得差點昏死過去。


    與此同時,孟弦直奔淩子良的身邊,小心翼翼的蹲在他的麵前,心疼的看著他唇畔的血跡,“子良,你怎麽樣?”


    心中無數的愧疚翻湧而出,一雙波光瀲灩的鳳眼緊緊盯住淩子良高高腫起的臉頰,心中痛苦萬分。


    “沒事。”對上孟弦心疼的眸子,淩子良尷尬的笑笑,抬起手擦拭著嘴角的血跡,半晌無話。


    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跟孟弦解釋,是道歉麽?


    不,那不就好像是在承認他對淩子良有感情……


    不可以!


    承認了隻會讓孟弦在這段沒有結果的感情裏越陷越深,最終無路可退。


    他與孟弦不可能走到最後,他不是淩折簫,孟弦也不是晏君卿。


    在大沉這麽多年,他見慣了淩折簫的喜怒無常,也很清楚當年淩清雅慘死的原因,更清楚如今晏君卿是遭遇到了怎麽樣的痛苦。


    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注定沒有結果——這是他心裏最惶恐的地方。


    他不能任由自己變成淩折簫,更不允許孟弦走上當年晏君卿的慘路!


    此刻當斷不斷,他日必受其亂!


    思及此處,淩子良的眸中瞬間湧現出無盡的淡漠。


    看懂淩子良眼中淡漠的孟弦,心被緊緊揪在一起,僵硬的身子紋絲不動,半晌不知該說些什麽。


    終於,他僵硬的站起身來,緋色衣衫零零散散,殺氣自周身緩緩溢出來,轉身,背對淩子良,素白纖細的食指直指猥·瑣男。


    此刻,猥·瑣男正被家丁與護衛團團圍住,耳畔忽而傳來孟弦冰冷淡漠的聲音,好似從天外而來,冰冷肅殺的氣息使得周圍的空氣都瞬間凝結:“剛才是誰打了我男人?”


    聽到這聲音,家丁護衛渾身僵硬,機械性的迴眸,便看見孟弦哪裏還有剛才那柔弱的樣子,他昂首挺立,緋衣飄飄,渾身殺氣淩然,陰柔的麵容上有若隱若現的剛毅。


    戰戰兢兢的呆立原地,幾個家丁和護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不敢動彈。


    這殺氣那般濃重銳利,好似利刃一般,瞬間劃破他們偽裝堅強的心。


    兩個家丁雙腿酸軟,差點尿褲子。


    猥·瑣男同樣感受到了孟弦渾身散發出來的濃鬱的殺氣,心下一驚,瞬間清醒過來。


    不可思議的看著孟弦,他心中張皇失措,借著酒勁壯膽:“怕什麽!給我上去打!”


    他的話剛剛說完,孟弦好似鬼魅一般的身影飛速的穿越重重人影,直奔猥·瑣男的麵前,冷漠孤冷的聲音響徹他的頭頂:“我想起來了,剛才是你下的命令。”


    猥·瑣男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那最起碼是安全的,無辜而慌張的看著那幾個沒用的家丁和護衛,心中暗罵:飯桶!一群飯桶!沒用的東西!


    “美人兒……”猥瑣男顫抖的聲音支支吾吾的說著,臉色蒼白如紙,渾身抖得跟篩子一般,哪裏還有剛才的氣勢。


    他的話剛剛說完,孟弦便飛速的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幹脆利索,聲音那叫一個響亮。


    打得他的臉瞬間腫了起來,痛得他嗷嗷直叫。


    即使如此,孟弦還是不解氣,站起身來,削瘦柔軟的身子十分有力,一腳一腳跺在猥瑣男的身上,跺得他哇哇直叫。


    “你不是厲害的狠嗎?叫你打我男人!叫你打!”一邊踹,孟弦嘴裏還念念有詞。


    身後一排站立的家丁和護衛渾身顫栗,臉色煞白,暗暗驚歎:斷袖真是好厲害…


    淩子良的臉色就更加好看了,黑得跟鍋底一般,頭低得老低,無奈歎息:誰是他男人?他真是不該過來!不該衝上來的!


    終於,猥·瑣男痛得昏死過去。


    孟弦依依不舍的將腳拿開,迴眸,笑得傾國傾城:“真不好意思,他昏過去了,你們抬走吧!”


    聽到孟弦總算是手下留情,沒有鬧出人命來!家丁和護衛幾乎是感激涕零,磕頭跪拜,迅速的衝過去,手忙腳亂的抬著昏厥過去的主子,好似一陣風一般,迅速消失在小巷深處。


    孟弦再次迴首,一雙眸子哪裏還有剛才的洋洋得意,器宇軒昂?


    無辜而委屈的凝望著淩子良,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該說什麽……


    這個男人,即使是靠近他,孟弦都會覺得心裏萬分糾結。


    愛得如此小心翼翼,卻依然無法走近他的心,怎麽辦?怎麽辦——


    一次次的詢問著自己,卻怎麽也找不到答案。


    想說不放棄,卻怕他的死纏爛打逼急了他,想放棄,卻痛得無法唿吸……


    到底該怎樣做才能放過他,放過自己?


    痛苦在深潭一般漆黑的眸子裏閃爍,他僵硬著身子,緋色衣衫在夕陽的照耀下好似一朵頹敗的牡丹,狼狽而又孤獨。


    “不迴去嗎?”好久好久,直到火燒雲燒穿了半邊天空露出黑色的夜空,直到星辰籠罩大地,直到夜鶯的啼叫聲響徹夜空,淩子良用清冷的聲音一字一頓的問著。


    想了許久許久,他終究隻想到了這一個問法。


    可問完以後,他就後悔了,這樣做,孟弦會不會誤會?會不會以為他也愛著他?


    不,千萬不行!


    想著,淩子良的頭低得更低了……


    孟弦萬分驚喜,站得渾身僵硬麻木的他聽到這話,拖著疲憊的身子迅速衝到淩子良的麵前,低聲呢喃道:“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該打你的……。”


    說著,他的手輕盈嫻熟的拂上了他的臉頰。


    沒有人知道,他曾在心底多少次想這樣撫摸著他的容顏,在心底一遍遍的訴說,這,是他愛的男人。


    然而,他冰涼而柔軟的手剛剛觸碰到淩子良的臉頰,便被淩子良更加冰冷蒼白的手毫不猶豫的拍下去。


    此刻,已經是初夏,即使是夜晚依然如此悶熱,而他的手,竟然如此冰涼……。


    心心念著淩子良冰冷的素手,孟弦的心驀然再次抽疼了起來。


    他……該是……很為難吧?


    “我沒有猜錯,孟弦,隻要是個男人都可以碰你,我或者剛剛的那一個……再或者,那一群……你武功高,卻不反抗,孟弦,你當真人盡可·夫?”終於,淩子良抬起頭來,暗紫色的眸底還有若隱若現的憤怒,直直的對上孟弦嫵·媚妖·嬈的鳳眼,冷笑著說道。


    聽到這話,孟弦大腦一片空白,不可思議的看著淩子良,斷斷續續的訴說著:“子良……我們……我們不鬧了,好不好?”


    “你別碰我,看到你我覺得髒。”在心底鬥爭了許久,淩子良終究是選擇了繼續無情。


    他不想看著孟弦繼續在這段毫無意義根本不可能有結果的感情裏繼續掙紮,也不想自己繼續與這段感情糾纏不清。


    淩清雅的死仿佛就在昨天,大哥的自盡更是浮現眼前,一次又一次的結局告訴他:男人與男人相愛,有違綱常,天理不容,注定不會有好下場。


    他不能——孟弦不能走上淩清雅和大哥的路,孟弦現在還可以選擇,並沒有走上極端。


    淩子良的話字字句句恍如重石,幹脆利索的砸在孟弦的心上,他眼睛睜得老大,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天上的星子一眨一眨,好似離人落淚的眼。


    孟弦的眼睛一眨一眨,卻怎麽也眨不去眸中的淚花。


    奪眶而出的淚水在眼底翻湧,無盡的委屈與無奈洶湧而出,他遙望著近在咫尺的淩子良,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離他還是那般遙遠,遠的無法觸及。


    怎麽辦……他到底是誤會了,還是真的討厭……


    怎麽辦……他說他髒,這是在厭棄他……


    解釋?


    辯解?


    乞求?


    還是……真的已經到了放棄的時候……


    不甘心啊,一年的約定還很長,可他卻走不下去了。


    這條路太艱難,他走不下去了。


    緊咬著雙唇,原本就已經殘破的唇瓣再次有鮮血舀舀而出,可孟弦根本感覺不到疼痛,就那麽委屈的眸子霧氣泛濫,淚水盈眸,遙望著近在眼前的他……


    半晌沒有聽到孟弦的答話,淩子良十分幹脆的起身,迴眸的瞬間,眼底有暗色劃過。


    “淩子良……”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破敗,以無法再迴旋的語氣,慢慢道:“從今天起……我不再愛你。”


    淩子良腳步一頓,沒有迴頭。


    孟弦仰頭,將眼淚逼迴去,咬緊牙關,“我給你自由,淩子良,我為你做盡一切都不能得到你的愛……放你自由,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


    淩子良的脊背僵硬,不言不語。


    看著那留下自己十年愛戀的背影,孟弦慘聲一笑,“從今而後,我不會愛你,不會想你,不會念你,你我十年恩怨一筆勾銷,我欠你的,你欠我的,就此結束,從今而後,黃泉碧落,永不相見。”


    “……好。”淩子良的聲音繃成一線,“再也不見。”


    眼看著淩子良如此幹脆利索的離開,孟弦的眼淚瞬間滑落,夜光下,他的臉上,兩行晶亮的淚痕閃閃發光,映著傾國傾城的容顏,無盡絕望。


    淩子良紅色的衣衫在暗夜中翻飛,直到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之中。


    孟弦蹲坐在原地,紋絲不動,夜風吹動他烏黑的發絲,卻吹不走他的心疼,他的難過,他的痛苦。


    不知所措的凝望著淩子良離開的方向,他不知道該去哪裏,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這段感情,從頭到尾,似乎都是他一個人的事。


    淩子良,喜歡你是我一個人的事,這十年都是我的事,痛苦是我的事,這一生都是我的事。


    也許,你真的……命中注定不是孟弦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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