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慎突然伸手要奪迴那紙片,明仁猛地推了他一巴掌。書慎畢竟是個書生,哪裏吃得住明仁練家子的力氣。他差點被推倒在地,踉蹌著站穩腳跟,冷冷地看著明仁說:


    “沒幹啥。就是些廢紙。”


    明仁雙目圓瞪,大聲吼道:


    “你以為我是傻子嗎?”衝書慎臉上就是一拳。


    因怕文淑一意孤行惹下麻煩,下決心將那些傳單燒掉,甚至連挨文淑責罵,被她瞧不起的心理準備都有了,如今見到明仁,本想心平氣和地向他解釋,哪想他竟如此粗暴,一上來就動手動腳,書慎終於被激怒了。他扶著炕牆站起來。這一瞬間,他注意到灶台上的柴刀,幾乎就要伸手去拿了。他抑製著要拚命的衝動,摸一把嘴角鮮血,眼裏冒著怒火,衝明仁咆哮道:


    “斛明仁,你太過分了!你以為所有人都怕你嗎?”


    明仁火氣依然不減:“你說!你怎麽我妹子了?”


    書慎激憤反駁道:“我咋你妹子了?我會咋地你妹子!你妹子做了甚,她沒告你嗎?你平白無故跑來,向我興師問罪,你憑什麽!”


    明仁返身拉開房門,指著外麵質問道:


    “你無辜?你把她鎖辦公室,偌大校園裏隻有你和她,你鬼鬼祟祟的半天不開門,進來了你不讓我見人,現在你說啥事也沒有?”


    書慎理直氣壯地答道:“斛明仁,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妹子借用我的辦公室,我管她做什麽事!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冤枉我,你要給我道歉!”


    明仁撿起那塊殘缺的紙塊,衝書慎嚷道:


    “道歉?你也配!”


    可是,就在這一瞬間,他看清了紙上的字,不由得一愣。那字,分明就是文淑寫的!他意識到自己冒失了,頓了頓,情緒漸漸有些緩和,然而怒氣轉為埋怨,他將文淑的所作所為,又歸咎於書慎的引誘和縱容,指責道:


    “耿書慎,你拍著良心想想,自你來明月堡,我們斛家是咋樣待你的?論年齡,論處交,文淑是我妹子,也算是你妹子,她不懂事,不知輕重,難道你不知道?你怎可以唆使她做這種事情?”


    “斛明仁,我再叫你一聲哥。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書慎指著火裏的紙灰說:“我是看老東家對我好的麵子,才把她寫的東西燒掉,阻止她做出更荒唐的事來,難道是我錯了?難道讓她拿去鄰村上下滿街上張貼?你不感謝我也就算了。我隻做我該做的事,不指望誰來感謝我,你堂堂男子漢,竟是這樣不識好歹嗎?”


    明仁被書慎說得啞口無言。正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下意識四周掃一眼,卻見窗外有人正透過窗戶紙的破洞偷窺,於是大喝一聲:


    “靳連綬,你進來!”


    聲如驚雷。外麵沒有應聲,人影倏忽不見了。明仁衝出去看,不見靳連綬,卻見放羊的狗兒渾身如篩糠,雙手抱頭蜷縮在牆角。狗兒眼睛生怯怯地看著明仁,連聲說“啥也沒看見,啥也沒聽見”。他見明仁兇神惡煞地揮拳,還沒等拳頭落下,就翻身在地上打起滾來。


    “耿先生救我!耿先生救我!”


    書慎跟著也出來了,見狀一把拉住明仁:


    “你幹啥?有氣你衝我來,欺負他做甚!”


    明仁用力甩脫書慎,惡狠狠地叫狗兒滾蛋。狗兒爬起,失魂落魄似的撒腿就跑。已跑到校門口了,他又突然停下來,迴頭,抿著鼻涕,跳躍著叫道:


    “錯怪耿先生,斛明仁沒良心!”


    他一麵準備著鼠竄,一麵指著明仁,神氣地說:


    “斛明仁,我不怕你!冀承德和他老婆在外麵,你要撒野,有本事當著他們的麵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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