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搞不明白,沈束暗暗吐槽。


    江閑沒注意到沈束的情緒,他似是在全神貫注地開車,可誰也不知道他的注意力從一開始就被分走了大半。鼻息間全是柳信的味道,新舊混雜,還帶著烈酒留下的醇厚香氣,江閑默不作聲地聞了半響,眼底情緒莫名。


    沈束家很快就到了。江閑將車停在路邊,與後視鏡中的沈束淡淡對視。


    他無視了沈束眼底的窺探意味,用眼神示意他下車。沈束很識時務,他指了指手機,然後麻溜地下了車。


    沈束下車後,江閑抽出手機看了眼,果然看見了滿屏的消息:


    【我的天,我剛剛看見了什麽?】


    【我沒看錯吧,你潔癖治好了?居然讓人靠你的肩?】


    【先不說他是誰,就憑他滿身酒氣這一點,你居然還能忍,這不像你啊!】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江閑一目十行地將消息掃完,然後麵無表情地清空了和沈束的聊天框。他側臉看著柳信的睡顏,靜默許久,最終還是將他叫醒。


    柳信顯然還沒睡醒,他頭痛欲裂,掙紮了好久才睜眼,聲音沙啞:「怎麽了?」


    江閑冷淡道:「住址。」


    柳信這才發現車上隻有他和江閑兩人。他隨手捋了捋前額被壓亂的劉海,然後報出了一個住址。


    車子緩緩啟動,車內依舊溫暖,可二人之間的氣氛卻降至了冰點。


    柳信頭很疼,不得已支起手肘撐住額頭,緩緩揉按著太陽穴。雖然江閑車開得很穩,但他還是有些不適。


    「我能開一下車窗嗎?」他終於忍耐不住,問道。


    「嗯。」江閑迴的簡短又冷淡。


    車窗緩慢降下,窗外的寒涼空氣一股腦湧進車內,讓柳信一瞬間清醒不少。雖然額頭仍舊隱隱作痛,身體也極冷,但總比意識昏沉強太多。


    不知過了多久,鎏金小區到了。


    柳信攥了攥身上的安全帶,眼底有些猶豫。停好車後,江閑就沒再有下一步的舉動了,甚至連多餘的話都沒說一句,隻一言不發地等柳信離開。


    從遇見丁封到現在,仿佛一切事物都失去了掌控,喝酒、上江閑的車、讓江閑送他迴家,每一步都在柳信的意料之外。


    直到如今這一刻,柳信都沒弄明白,自己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如果說上沈束的車是個意外,那為什麽要主動和他們去喝酒?他當初究竟在想些什麽?


    江閑指節輕叩著方向盤,發出一道道沉悶的聲響,像是在無聲地催促他離開。


    終於,柳信從淩亂的思緒中抽身,他借著酒意問:「江閑,當初你為什麽會生病?」


    江閑生病的次數很少,所以立刻就反應過來了柳信指的是哪次。他沉默一瞬,才淡淡開口:「忘了。」


    不管醉酒與否,柳信都不信這個理由。要是平時的他,可能在這時就停住了話題,及時止損。但今天不同,也許是酒精麻痹了意識,也許是心底壓抑著什麽急需開口,他沒放棄,依舊不依不饒地問:「是不是……因為我?」


    江閑此時終於側過臉來看他,他神色幽深,眼底卻沒什麽情緒,隻注視著柳信的眼睛,聲音冰冷到沒有一絲感情:「重要嗎?」


    「重要。」柳信迴視他,隻是眼底仍存著幾許醉意,看上去沒幾分真心,像是浪子偽裝出來的把戲。


    江閑盯著他看了半響,許久才自嘲一笑。他按下主駕駛旁邊的按鈕,柳信那側的車門被自動打開,「下去。」


    柳信解開安全帶,卻沒下車,隻側過身來,靠江閑更近:「給我個答案。」


    江閑耐心告罄,他受不了柳信故作真心的模樣,於是冷冷出聲:「跟你無關,滿意了嗎?」


    再怎麽說,柳信也是曾經和江閑上過床的,他對江閑的了解比一般人都深。如果真的與他無關,江閑早就說了,根本不會拖到現在,更不會以這樣的語氣同他開口。


    想到這裏,他心底漫上幾分苦澀,語氣也軟了幾分:「對不起。」


    江閑眉心緊蹙,他攥緊方向盤,寒聲重複道:「下車。」


    柳信恍若未聞,他自顧自地開口解釋,也不知想說給誰聽:「江閑,如果有選擇,我當初也不會一聲不響地離開。對不起,是我低估了你對我……」


    「夠了,」江閑冷冷截斷柳信未說出口的話,他看向柳信的眼睛,眼底一片晦暗,「柳信,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麽?」


    「我……」柳信看著他冷漠的雙眼,一時有些惶然。


    「曾經的炮友?」江閑扯了扯唇角,語調冰涼,「已經過去五年了,怎麽,你現在還缺炮友嗎?」


    「不是……」柳信想解釋,卻不知道從哪裏開口,於是隻說了兩個字就沒了下文。


    江閑這次沒打斷他,他隻靜靜地聽著,卻直到最後都沒聽見哪怕多餘的一個字。


    本就殘破的夙願此刻更是摔了個粉碎,江閑閉了閉眼,再開口時語氣已經沒了波瀾:「柳信,我說過了,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五年前我們就已經兩清了。」


    作者有話說:


    我又迴來啦!這次不會再請假了嗚嗚嗚,鞠躬!


    第60章 戒菸


    「五年前我們就已經兩清了。」


    「兩清」這兩個字一遍又一遍地縈繞在柳信的耳畔, 撞擊著他所剩不多的清明與理智。困意與醉意一同席捲而來,他渾渾噩噩地下了車,卻在下車的那一瞬間感受到了腹部傳來的猛烈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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