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嘉沒反駁,扭頭,轉移話題:「你開累了嗎,前麵服務區換我開吧。」


    開車的人搖頭,何嘉又捏著照片問他:「你喜歡哪一張?」


    謝鑫昊分神看了眼他手中薄薄的兩張,「都留給你。那麽喜歡,放在枕頭底下,每晚枕著睡?」


    何嘉一梗,不甘示弱:「……又不是不可以。」


    去往鄉下的路程比來時近了不少,兩個多小時後二人便抵達了村莊。


    在那之前,他們經過城市,謝鑫昊下車買見麵禮,得知老人喜歡喝茶,不作他想就要買下店裏唯一一塊珍藏了幾十年的普洱茶餅。


    何嘉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攔下。


    謝鑫昊不滿:「為什麽?」


    何嘉心塞。竟然還問他為什麽,要是這塊兒六位數的茶餅送出去,任憑他有八張嘴都說不清謝鑫昊和他的關係了。


    朋友?別扯淡了。


    何嘉最終在店家的灼熱目光下稱了些西湖龍井,付完帳兩人準備離開,店老闆一路目送,盯著謝鑫昊的背影戀戀不捨。他小心翼翼地把茶餅放迴櫃檯,然後安慰自己:「沒關係,龍井也很好了。」


    何嘉、謝鑫昊:「……」


    何嘉迴頭看了眼,突然有點愧疚——


    對不起啊老闆,不是故意攪黃你生意的。


    第41章 「仔仔。」


    何嘉外公外婆早早在院門口等,農家自建的小洋樓,兩層高,院子中央修了個石桌,周圍一圈兒花花草草,還帶了個柵欄。


    「外婆!」何嘉親熱地喊。


    「噯。」她應了聲。何嘉的外公落在後麵兩步,清瘦身材,兩鬢間的頭髮白了大半,但打理得很精神,他看著外孫帶迴來的朋友,微笑頷首。


    「這是我在a大的學長,也是我朋友,謝鑫昊。」何嘉介紹完,心虛沒好意思看兩位老人,眼神散散的落在一旁的君子蘭上。


    倒是謝鑫昊,從小耳濡目染的交際能力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尤其在麵對長輩時,簡直八麵玲瓏,一溜兒的套話說得何嘉一愣一愣的。


    兩人被領進門,說話間奉上精心挑選的茶葉。


    何老眼神一亮:「現在很少還有年輕人懂茶的,」他瞅坐旁邊的何嘉一眼,「小嘉也是個半吊子。」語氣頗為無奈。


    「……」何嘉不語。


    謝鑫昊無比自然地接話:「我父親喜歡品茶,我也是沾他的光才懂點皮毛,本質上和何嘉一樣,也是個半吊子。」


    他這話說的謙遜,老人眼角又添一道細紋,笑著讓何嘉領著同學四處轉轉。


    外婆已經在準備晚飯,何嘉沒領謝鑫昊走太遠,到村口晃悠了一圈,路上遇到一條半人高的大黃狗,眥著牙沖兩人叫個不停。


    「你怕狗麽?」何嘉手裏撚著截兒狗尾巴草,扔過去,終於換來片刻清淨。


    「不咬人的不怕。」謝鑫昊說。


    何嘉一樂,覺得他這話說得彎繞。又走了幾十米,途經村裏的活動中心。


    「小時候放寒暑假,我媽要是顧不上我,就會把我送迴外公外婆這裏。」何嘉看向生鏽的大門,陷入了某種迴憶:


    「早些年村子裏孩子多,吃完飯沒事兒就到這一片晃悠,」何嘉推開門,「之前還有籃球架,來得早能打到天黑。」


    門內早變成一塊兒平地,地上擺著好些磚塊水泥,亂七八糟的。何嘉被揚起的灰塵嗆了下,拉著謝鑫昊躲了下。


    「不知道要改建成什麽樣,走吧。」


    兩人繼續往前走,何嘉一路走一路講,不管經過什麽都能講出一段淵源。謝鑫昊在他身後靜靜聽著,偶爾附和,或提問上兩句。


    何嘉平日並不是個多話的人,但環境使然,謝鑫昊來到他從小長大的地方,他想把過去講給他聽。


    「那條河……」


    「何嘉。」謝鑫昊突然出聲。


    「嗯?」何嘉轉過身看他。


    「嘉嘉。」


    何嘉臉熱:「怎麽了?」


    「小嘉。」


    「……」何嘉被他接二連三喊得發懵,又懵臉又熱,「到底怎麽了?」


    謝鑫昊終於停下,看著何嘉,神色平靜,發問:「我該喊哪一個?」


    何嘉持續懵逼,揚手又撚了根狗尾巴草,「你不是一直叫我名字嗎?」


    何嘉。


    親密的時候還會叫他寶貝。


    然而謝鑫昊搖頭,「我不喜歡。」


    「……」何嘉不說話了。


    謝鑫昊慢慢靠近,伸手拽走他手裏那根狗尾巴草,「我要和他們一樣嗎?你的家人、朋友。」他重音落在「朋友」兩個字,何嘉終於後知後覺。


    謝鑫昊用「狗尾巴」掃過何嘉鼻尖,輕飄飄的,但又很癢。何嘉退後兩步,謝鑫昊步步緊逼,十足的侵略。


    「……」


    何嘉伸手,抵在他胸膛,阻止某人進一步靠近。謝鑫昊低頭瞟了眼,下一秒竟然順勢握住。


    何嘉舉手投降。他難為情,但無可奈何:「我還有個小名,很久沒人叫過……」


    迴去的路上,何嘉兀自走朝一邊,和謝鑫昊隔了兩三個身位,完全沒了來時的閑情逸緻,悶頭走路。


    謝鑫昊跟在他後麵,盯著何嘉脖子後麵淡到快要看不見的痕跡,心情不錯,以至於經過大黃狗時順手又扔了根狗尾巴草。


    ……


    晚上燒的菜是外公外婆一貫的清淡口味,清早剛殺的雞被燉成湯,蘑菇也鮮滑爽口,謝鑫昊破天荒喝了兩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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