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倉皇而逃,迴到青石鎮的家中。


    若非何應求的及時幫忙,我真要在龍湖古城被洪爺甕中捉鱉了。


    求叔幫我其實也冒了很大的風險,這個恩情真不知道幾時才能報答他了。


    過了幾個月,忽而想起可樂,不知道他在日本如何,有沒有和恭子雙宿雙棲。


    打電話過去,可樂給報喜,說和恭子在一起了,並且在日本開了一家拉麵店,生意挺好的,還準備開分店了。


    唯恐我不信,他還讓恭子在電話裏和我說話。


    我大喜,說還是你小子厲害了,不但抱得美人歸,還混得風生水起,我現在攤上事兒了,想到你那邊避避風頭,一場師徒,你不會不歡迎吧?


    聽說我要來,可樂貌似慌了:“別,山長水遠的,再說憑大哥你的實力有什麽困難是解決不了,非要到我這兒避難。”


    我皺起眉頭,暗歎這小子還真是重色輕友,想當初是收了個白眼狼當徒弟。


    我說行,不去就不去。


    實際上暗暗買好了機票,準備到日本瞧瞧他,一則為了躲避洪爺的追捕,散散心,二則是為了看看他過得如何。到時出現在他麵前,想他雖然‘重色輕友’,但也不至於會讓我睡大街。


    於是也沒有給可樂打招唿,便踏上了前往日本的路程。


    一頓舟車勞頓,終於到了傳說中的日出櫻花之國。


    來到可樂所說的北海道。


    北海道以其迷人的雪景聞名於世,恰好來到的時候正好是冬季,心想一定要讓可樂帶我去看看雪。


    然而,但我循著可樂說的地址來到劄幌的一條小食街,卻沒有找到他所說的拉麵店。


    心想莫非這小子忽悠我,還是出了什麽事。這可把我害慘了,來到這邊人生地不熟了,身邊的人說的話我也聽不懂,不好問路。


    當即打電話給可樂,發現他的手機處於關機的狀態。


    漸漸入夜,北風唿唿,我抱臂禹禹獨行,擦肩而過的均是陌路人。


    忽而,肚子傳出咕咕聲,可看著路邊那些裝潢華麗大店,有點不敢進去,忽而看到前方有一個流動的拉麵檔。


    一塊白色大布鋪下,幾張高跟凳子,麵食的香味熱氣撲鼻而來。


    時值冬夜,檔主即將收檔,隻有最左側的凳子坐了一個女客人,佝僂著身子,頭發遮麵吃著東西,也看不清她的臉。


    檔主此時正背過身,趁著沒什麽生意,胡亂吃些麵包,另有一個女人的影子蹲在地上清洗著盤子什麽的。


    正想著怎麽表達意思,點點東西吃,忽而看到檔主的身影似乎有點熟悉,左手的袖口空空蕩蕩,插入腰帶。


    “可樂!”我忍不住叫出聲。


    檔主渾身一顫,猶如觸電,手上的麵包塊都掉了,僵硬地轉過身來。


    這人一臉落魄,胡渣子刺破表皮,臉卻依舊是熟悉的可樂的樣子。


    蹲著的女人此時也站起身子,正是恭子,不過比之前些日子,臉上頗有風霜之色,想是吃了不少苦,用中文叫了我一聲陳大哥。


    “老大,你怎麽會到這裏?”可樂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不敢直視我的眼睛。


    “不是,你先迴答我,不是說,開了個拉麵店,混得風生水起嗎,怎麽……”


    可樂有點慚愧地低下頭,臉上浮現一絲自嘲的笑意。


    “說來話長,來,你坐,給你弄點好吃的,慢慢再說。”可樂的一隻手在圍裙上搓了搓,立馬給我下了個麵。


    不多久,一碗冒著騰騰熱氣的醬油拉麵放在了我的麵前。


    雞骨加以昆布熬煮的湯底,鮮美且透出淡淡的海鮮味道,再鋪上大塊大塊的叉燒、半熟的雞蛋或是蓋滿山一樣的豆芽,看上去就讓人食指大動。


    心知這是可樂給我特別加料的,否則以他這樣的小本生意,早就破產了,心中浮現一絲暖意。


    我邊吃著拉麵,邊聽可樂訴說前事。


    原來可樂過來日本並沒有獲得合法居留權,而是提過勞工暫住下來的,他從香港到了日本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不容易才站穩腳跟,幾經波折終於能和恭子一起了,但是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恭子乃是皇室成員,兩人的感情遭到家族的大力反對。恭子堅持和可樂一起,兩方鬧得不歡而散,恭子也從一個金枝玉葉變成了普通人,失去了資金來源,為了生活開銷,兩人不得不做點小生意。


    兩人生活雖然清貧,但也過得樂也融融。


    但問題也隨之而來,可樂到底是個華夏小夥,而恭子貴為皇室,象征著高貴血統,好些別有用心的人都看不過人,頻頻來找茬兒。這種情感就類似於,當初神仙姐姐劉亦菲和韓國男星一起時,華夏網民的反應大多不爽……


    聽可樂說到這裏,醬油拉麵雖然美味,我卻有點吃不下去了。


    沒想到我當初一句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去追尋你心中所愛’,到頭來,讓他們倆吃了這麽多苦。


    恭子拉著可樂的手,兩人情意綿綿,笑道,雖然清苦,但是他們都不後悔。倘讓他們重頭選擇,依然會堅持在一起的。


    我看著碗裏的拉麵,突然覺得有點像狗糧。


    慚愧啊,可樂都有情人終成眷屬了,我還是單身狗一隻。


    “不夠我再給你下麵,管飽。不過你聽完我的事了,是時候說說你碰上什麽難題了吧?”可樂笑道。


    “這也是一言難盡,不過你既然問了,反正無事,我便和細細和你說。”我將湯水一飲而盡,大唿痛快,準備將龍湖古城之事一一告訴可樂。


    這時,外頭突然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黑色衣服,染了黃發,奇裝異服的,當中一人渾身酒氣,來到可樂麵前劈裏啪啦地說了一通話,一個字我也聽不懂,最後他朝可樂伸出手了,張開手心。


    我問他說的啥。


    恭子苦笑道,是來收保護費的。


    看著可樂一臉懊惱的樣子,有些可憐,但又有點好笑。


    想他也是蠱惑仔出道的,往常都是他收人家保護費,可曾想過有一天他被收保護費了。


    恭子上前交涉,架不住對方嗓子大又兇,最後隻好從櫃子底下拿出一個鐵盒子拿錢給他,想息事寧人。


    我登時怒了,這可給不得,有了一次就有下次,越要越多,就跟吸血鬼似的。


    這個道理我都懂,可樂不會不懂,可他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


    “可樂,這你他媽的這能忍?是男人的揍他們一頓,有老大我罩著你!”


    可樂身子一顫,臉上浮現一絲硬氣,按住了恭子想交錢的手。


    帶頭的混子見此大怒,朝可樂噴了一臉沫子。


    我問恭子,他說的啥。


    恭子手捏著衣服角,怯怯說,他說你一個華夏國的,有什麽臉賣日本拉麵,拿你點錢怎麽了,不給把你的攤子都拆了。


    我心中冷笑,那我懂了,這些人恐怕也不是真的混子,而是借酒故意來找可樂的茬兒的。


    我朝恭子道,你告訴他,你要以為拉麵是日本發明的,那就錯了,其實拉麵來源華夏。遠在明朝的儒家學者朱舜水接受當時的德川光芳的招待,就獻上了華夏的汁麵,這是拉麵的前身。真正讓拉麵普及起來的,是戰後遷居日本的華夏人……可樂做點華夏傳統的美食糊口,關他什麽屁事。


    恭子有點不敢翻譯,但在我的堅持下,還是說了出來。


    混混頭子聽了勃然大怒,抄起一張凳子就朝我砸來。


    我側身讓開,那人差點沒有摔倒,旁邊兩個同伴連忙把他扶起。


    “可樂,這些人要揍我,你怎麽看?”我朝可樂笑道。


    “動你就是動我,能怎麽辦?揍迴去!”可樂眼中閃過一絲熱血。


    我笑道,也好,讓我看看這段時間你的實力有沒有長進!


    手中無武器,可樂隨手抄了個勺子,當即迎上三個混混。


    雖是‘傷殘人士’,但可樂的實力也並非四肢健全的三人能比擬的,登時被揍得落花流水。


    梆梆聲起,敲得那些混混頭上滿是大包小包,慘叫連連。


    那混混頭子被揍急了,摸出一把蝴蝶刀,朝可樂刺去。


    我生怕可樂會吃虧,摸出一道靈符,掐訣念咒,燃成一團火球朝頭子轟去。


    頭子見狀,臉都嚇青了,酒也醒了幾分,哪裏還敢偷襲,直接調頭跑路。


    火符燒著了他的屁股,直冒火光,他一路飛跑,猶如被燒著尾巴的野豬,發出的殺豬般的慘叫。


    另外兩個小弟嚇得魂不附體,也跟著去了。


    三人相識,哈哈大笑,仿佛又迴到了在香港時一起並肩作戰的熱血時刻。


    笑聲漸歇,看著一地狼藉,可樂麵有憂色,笑道:“老大,你不來則已,這一來是把我糊口的飯碗都打翻了。”


    我大奇,什麽意思?


    可樂說,你不懂。我也是當混混出身的,知道這幫人的厲害不在於能不能打,而在於能製造麻煩。以後他們要來給你麵裏加點料,或者恐嚇客人,你說我這還怎麽做生意?


    我一愣,這一層倒是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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