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小店,就聽到裏麵一陣吵鬧。


    幾個大漢撥開店內顧客,朝櫃台方向的年過半百的老板衝去。


    我大駭,飛出甩棍,黃銅棍頭擊在那人的後腿彎,頓時踉蹌朝前跌去,撲了個狗吃屎。


    那人見是我,急忙讓兩個同伴朝老板奔去。


    我急忙舍了這人,一躍,雙手掐住他倆的後脖子,按倒在櫃台上。


    一時間,三個人一同撲在櫃台上,形如給老板磕頭。


    那老板是個五十來歲的老漢,露出崩了的門牙笑道:“幾位,初次見麵,不用行這麽大禮吧?”


    大漢尷尬笑道:“老板,給來一串冰糖葫蘆。”另一隻手摸出了一張百元大鈔。


    我一愣,鬆了手,“你們是來買冰糖葫蘆的?”


    大漢苦笑道:“不然你以為我們要幹嘛?無端端把我們揍一頓,雖然梁二少爺是囂張的點,但我們隻是給人辦事的啊。”


    我啞然失笑,這下可鬧了大烏龍了。


    這時,胡芷壓著被揍得鼻青臉腫的梁二少進來。後者一直罵罵咧咧的,但在胡芷拳頭的威懾下漸漸噤若寒蟬。


    “怎麽樣,這些人是不是鬼臉人的同黨?”胡芷進來就問道。


    我搖搖頭。


    老板見狀,忙上前分開兩人,誠惶誠恐。


    “這人草菅人命,目無王法,你還幫他幹嘛?”胡芷不解道。


    老板拉過胡芷,在旁小聲道:“您是所有不知,這位可是梁家的二少爺梁浩,他爹是這邊的大官,平時沒少來我這邊買冰糖葫蘆。仗著家中的權勢,在這一帶橫行很久了,但凡得罪他的都沒什麽下場,姑娘呀,你把他揍得跟豬頭似的,就不怕他家報複你呀?”


    胡芷昂然道:“我怕什麽,人間自有公理,管他爹是天皇老子,我撞見了也照搬不誤!”


    我沉吟片刻,讓胡芷放了梁浩,好聲好氣道:“梁二少,抱歉,一時誤會。”


    梁浩擦了擦嘴邊的血,吐了一口血水,“這娘們揍了我一頓狠的,我跟她沒完!”


    我壓下怒氣,“那你想怎麽樣才罷休?”


    梁浩冷笑道:“除非這娘們先給我道歉,我再考慮考慮怎麽樣。”


    “妄想!要老娘跟你道歉,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胡芷一臉不服。


    我分開情緒激動的兩人,對梁浩道:“梁二少,這事兒是我朋友不對,在這兒我代他跟你道歉了,希望你看在我的麵子上,原諒她。”


    梁浩冷笑一聲,睥睨我道:“給你麵子?你是誰?”


    我眼中閃過一絲殺氣,臉上還是笑道:“你不給我麵子,那我也無須給你麵子。”隨即轉身對胡芷道:“那你繼續吧,我當什麽都沒看到。”


    梁浩見了摩拳擦掌的胡芷,就跟貓見了老鼠似的,吞了口口水,禁不住退後幾步。


    “那好,我就看在你的麵子上,這事兒就這麽算了!”梁浩虛作聲勢道。


    我心中暗笑,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還給我麵子,說白了不就是怕死!


    接著,梁浩不顧尷尬走到老板跟前,“給我來六串冰糖葫蘆。”


    老板從櫃台下的盒子,拿了幾串最大最鮮紅的給他。錢也不敢收,陪著笑臉道:“二少來我這兒買東西,是我的榮幸,哪敢收錢。”


    梁浩有點不爽道,“給你就拿著,別婆婆媽媽的。不用找了。”說著硬是將幾百塊塞在老板手裏。


    拿到冰糖葫蘆之後,又小心翼翼將之放在一個飯盒裏,珍而重之。


    完了才帶著三個保鏢離開,跨出門口之前還不忘放了句狠話:“哼,你們兩個給我等著,老子繞不了你們!特別是你這個臭娘們!”


    胡芷作勢欲打,嚇得梁浩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


    我不禁八卦心起,問老板道:“這家夥特愛吃您的冰糖葫蘆嗎?”


    老板拿起手巾抹了一下手,做下笑道:“不是這個紈絝子弟愛吃,而是他姐愛吃。這個是她姐生日,每年這個時候他都會親自過來這裏買的。”


    我點點頭,原來如此。這家夥雖然目中無人,蠻橫無禮,但是對自家姐姐還是挺好的。


    胡芷也是有弟弟的人,聽到這裏,不禁喃喃道:“哎,也不見我那大塊頭弟弟對我這麽好。”


    任小靈拿過我腰間的川劇臉譜,到老板跟前道:“老爺爺,跟你打聽這事兒,您認得這個東西嗎?這個臉譜的主人是誰,現在何處?”


    任小靈不提,我還真把正事忘了。


    老板拿起臉譜看了又看,陷入片刻的沉思後,道:“見倒是見過,不過那是我很小的時候了。那時,龍湖古城來過一個川劇團,搭棚演出,走到哪裏是哪裏的那種。演出過後,的確有一個人留了下來,後來還進入任家大宅打雜去了……”


    我大喜過望,“那這個人是誰?”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個鬼臉人就是任家的人!


    老板撓著頭道:“是誰我倒不記得了,因為我也不認識他。不過,我記得那人曾在街口賣兩涼粉的王大叔店裏打過雜,後來才去的任家。”


    也是,人事變遷,也不知道這王大叔還活著沒。


    老板道:“王大叔還活著,不過年紀大了,又無人無女的,一個人在家過活呢。”


    我大喜過望,謝了老板,問明所在,便帶著兩女一同前往。


    王大叔住在一個胡同裏,最裏頭的那家就是。


    走到盡頭,發現大門洞開,裏頭黑漆漆的。


    心頭浮現一股不祥之感,開了燈,隻見一個老人仰麵躺在太師椅上,布滿血絲的眼睛圓睜看著天花板,脖子下一條血痕,血流了衣服都是。


    我心中憤然,他媽的,鬼臉人比我們先到一步,把王大叔殺死了。


    胡芷呆立當場,默默走過去,伸手一撫,幫王大叔合上了眼睛。


    雙膝一軟,跪在他的前麵。


    “若不是我邀功泄露秘密,鬼臉人絕不會知道我們已經發現了他,因此來此殺人滅口。王大叔雖然不是我殺的,卻是因我而死……”


    說著眼睛通紅,一滴清淚流了下來。


    看到她這個樣子,不由得想起當初的我。當日在港,我也因為太自負聰明,以為一切盡在自己的把握中而害死了張楚……


    而胡芷卻是因為太想贏我,和證明自己了。


    想到這裏,本想怪責她的話便不忍說出,把她拉起,安慰道:“人心險惡,常常超乎你的意料,稍不留意就會被人利用。記住這次教訓,往後不要莽動了,當三思而後行。”


    胡芷噙著淚點點頭,一把抱住我,眼淚濕了我的衣服。


    我有點局促,但看在她傷心的樣子,還是沒有把她推開,輕輕撫著她的頭,安慰了幾句。


    沒想到越安慰,她哭得越厲害……


    任小靈看到王大叔慘死的樣子,駭得渾身發抖,小拳頭握得緊緊的,眼神卻愈發堅定:“鬼臉人,你不僅害得我任家幾條人命,就連無辜的人也不放過!我一定要把你揪出來!”


    待胡芷情緒穩定了些,我對任小靈道:“不怕,鬼臉人就在任家的人中,不怕他跑了。現在你一一將任家中人的情況告訴我,一個都不要遺漏,然後我們再慢慢商量怎麽把他揪出來!”


    任小靈打電話將人來收拾了王大叔的屍體,叮囑他們一定要厚葬,費用都包在任家上。


    迴去的路上,我們邊走邊說。


    任家家大業大,除了家族成員,另有三十多傭人管家,一一細說,說起來也蠻費時間的。


    但任小靈為了揪出鬼臉人,也耐著性子跟我說。


    任家的人中有七八個是外鄉人,其中包括蘇忠和任大太太。


    而任大太太是雲南苗家女子,這不得使我把她和任小靈中過的人麵蠱聯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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