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灝從宮裏迴來,並沒有去找謝晚晴,而是直接去了蘭蔻的房間。


    “知道你今天會來我這裏,於是備了幾道小菜。將軍這一天在外奔波的也辛苦了吧!來嚐嚐蘭蔻的手藝吧!”蘭蔻坐在飯桌前,正微笑著對韓灝道。


    蘭蔻不光做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等待韓灝,連衣服都是穿的輕紗衣裙,美麗動人。那光滑的肌膚若隱若現,讓人浮想聯翩。


    韓灝看到這樣的蘭蔻,先是吃了一驚,隨即別過眼去,淡淡的道:“你到底想怎麽樣。”


    蘭蔻笑了笑,走到門口想要上前拉韓灝,卻被韓灝甩開。她臉上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但依舊溫柔的道:“將軍,難道這是在怪蘭蔻嗎?”


    韓灝不再理會蘭蔻的無辜,而是徑自走到飯桌前,“這玉佩我已經丟了好長時間了,你今日突然把它還迴來,難道意思還不夠明顯嗎?與其跟我虛與委蛇,倒不如跟我痛快點。”


    蘭蔻走到韓灝的麵前,眼中帶了濕意,“好,我承認,今天早晨我是故意的。可是我又能怎麽辦?將軍自那日起便不再來看我,即便我偷偷叫人去請你,你也諸多推辭。”


    蘭蔻說著,動情的眼淚已經流了下來。韓灝沒有吭聲,蘭蔻於是繼續道:“蘭蔻是真心實意的愛慕將軍的啊,蘭蔻……蘭蔻已經是將軍的人了,將軍就一點都不在乎蘭蔻嗎?”


    她一邊哭訴著一邊就要往韓灝的懷裏傾倒,韓灝將她攔住,扼住她的手腕,眼睛死死地盯住蘭蔻,“若不是你一開始就存了不該存的妄想,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如今這樣,都是你咎由自取!”


    若不是自己一再心軟,就不會讓這個女人不知底線,到了如今這個地步。雖然早上晚晴並未與自己說太多,情緒也很平靜。但是他心裏明白。


    聰慧如晚晴,早已經洞悉了一切。他和晚晴的感情,如今像是快要被壓倒的駱駝,再輕的稻草都經不住了。


    韓灝越說越是悔恨,他將蘭蔻甩到一旁的桌子上。


    蘭蔻搓手不及,沒有扶住桌子,摔倒在地。衣服也在糾纏間拉下來,露出了光潔的後背。


    韓灝看著那後背上月牙形的胎記,不禁失了神。


    那……那是皇上曾與他說過的,那女嬰身上的胎記。韓灝從來都沒想過,自己一直在找的人。韓氏一族上下一百零八口的性命所在,如今就在眼前。


    而這個人,還是本來打算在今夜送走的人。


    背對著韓灝的蘭蔻,並未察覺出韓灝的異常,隻是哭訴道:“將軍,你好狠的心,怎麽可以這樣對蘭蔻。”


    韓灝卻已經顧及不到蘭蔻的哭訴,他轉過頭,看著飯桌上蘭蔻說她親手做過的飯菜。確是一手的江南菜係。


    韓灝又突然想到,蘭蔻本來就說過自己是和親人是來京城尋親的,但是卻一直說不出來是尋的什麽親人。那是因為她可能真的不知道尋找的是誰。


    她的母親可能還沒有告訴她她的身份。


    蘭蔻看著韓灝突然失神的樣子,以為韓灝被自己的一番哭訴打動了,於是繼續撒嬌道:“將軍,蘭蔻的胳膊摔的好痛,你能扶蘭蔻起來嗎?”她說著,便把將手臂伸向韓灝,一臉期許的望著他。


    韓灝一把將蘭蔻拉起來,“你到底是誰?”


    “我是蘭蔻啊!將軍你怎麽了?”蘭蔻的臉色稍緩,本來有些得意韓灝又將她拉起來,但是又覺得韓灝突然嚴肅的可怕的表情不太對。


    “我是說,你是哪裏人氏,家裏有什麽人,你之前說上京尋親,和誰一起來,尋的什麽親?”韓灝並不迴答蘭蔻的問題,隻是一味的追問。


    看著韓灝看自己的可怕眼神,蘭蔻心裏有些發慌,於是本能的迴道:“我……我家在江南杭州的薊縣。我父親死後,母親便帶著我上京尋親,誰知路途遇到山賊,這你都是知道的啊!將軍!”


    “那,你可知道上京尋找的什麽人。”韓灝再次追問道。


    蘭蔻搖搖頭,繼續道:“我並不知道,母親隻說是可以照顧我們的人。”說到這,蘭蔻哽咽起來。


    “可是,還沒找到那人,母親就遇害了。然後我便遇見了將軍,將軍是把我從黑暗重新帶向光明的人,蘭蔻願意無名無分的留在將軍身邊,蘭蔻……蘭蔻隻有將軍了啊!”


    蘭蔻說著便哭倒在韓灝的腳下,她半跪著,抱住韓灝的雙腿,哭著道:“求將軍不要趕蘭蔻走,外麵的人都不知道是些什麽人,蘭蔻……蘭蔻真的很害怕。”


    韓灝趕緊將蘭蔻扶了起來,如今雖然暫且不能挑明。但是一旦確定,蘭蔻便是大楚的最後一位公主。他一個臣子,怎麽受得了公主的跪拜呢。


    “蘭蔻,你先冷靜一下。不光是你,我也該好好想想。”


    韓灝說完便要走,但是蘭蔻從後邊抱住韓灝,繼續乞求道:“將軍,蘭蔻保證以後好好聽話,再也不擅自做主打擾你和晚晴姐姐了,求將軍真的不要趕蘭蔻走。”


    韓灝解開蘭蔻交叉在腰間的雙手,“我不會趕你走的,你放心吧。好好休息。”


    韓灝說完,便打開房門走了。


    看到又重新關上的門,蘭蔻的抽泣聲越老越小,直至停止。她的臉上恢複一片平靜。


    蘭蔻轉過身看著一桌子的飯菜。並未生氣。而是自己坐到飯桌前,慢慢享用起來。


    她答應過臨死的母親,要好好生活下去。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棵可以依靠的大樹,她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韓灝從西廂房出來,不知道如何會房間麵對謝晚晴,便來到了奶娘的房間,看望阿纓。


    奶娘見到自家主公突然來了,一臉尷尬的道:“老爺,小少爺已經睡了。”


    韓灝擺擺手,道:“無妨,我就看看他,你去門口守著把!”


    韓灝於是來到阿纓的床前,他看著自己兒子可愛的睡容,內心柔軟起來。巨大的壓力與煩躁,也因這個可愛的生命而被驅散了一些。


    距離與皇上的十日之約,如今隻剩下最後兩日了。先前他還在心煩如何找到這失蹤的公主,現在卻在憂愁如何將這失蹤的公主上報。


    為著韓氏一族上下一百零八口的性命,他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把蘭蔻送走了。但是若是上報,是應該提前知會蘭蔻還是不告訴呢!


    而皇上知道了,自己的私生女兒就在自己的將軍府,會不會怪罪於自己呢!而自己與這位公主的諸多糾纏,又該怎麽了斷。


    韓灝從阿纓的房間出來,還是不知道怎麽麵對謝晚晴。他站在房間門外矗立良久,不知道該怎麽和謝晚晴說。


    小年伺候好就寢的謝晚晴,一出房間便看到站在門外的韓灝。她本來氣頂腦門,但是一想到謝晚晴囑托她不要聲張的那些話,便隻得道:“姑爺怎麽還不進啊,難道今夜又不想迴這主屋睡了嘛。”


    韓灝聽著小年這陰陽怪氣的話,更加確定謝晚晴已經猜出了事情的本來麵目。根本就不信他早上那一頓臨時編出來的說辭。


    韓灝沒有理會係小年的話,而是直接進入了主屋。他來到床前,就看到已經蓋好被子閉上眼睛的謝晚晴。


    他知道它沒有睡著,她如果誰找了喜歡側著身子夾著被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睡得一本正經。


    若是從前,他還可以上床跟她開個玩笑,再揪著她的鼻子打趣她一番。但是現在,他隻是寬衣,然後輕輕的上了床,閉上眼睛,假裝自己也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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