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小城裏的日子看似清閑,可是對於像是謝晚晴和玉素甫他們這樣閑不下來的人來說,被困在這客棧裏的日子,實在是有些過於無聊了。


    算起來,他們每日裏除了吃飯睡覺,便再沒有別的事情可做,隻能偶爾逗弄逗弄小露露,除此之外,謝晚晴竟是一時想不出其他別的事情可以消磨時光的了。


    在一才開始的時候,他們還能互相聊聊天,後來連聊天都覺得沒有什麽可說的了,說來說去也不過就是那幾件事情而已,於是這他們幾個人便徹底陷入了一潭死水當中,靜止的無波無瀾。


    不過自從那一天玉素甫當著露露的麵作出了那朵小花之後,露露就整日纏著這個哥哥,要他給她做這做那。


    玉素甫原本是不喜歡小孩子的,不過露露倒是與別的孩子不太一樣,她既乖巧又可愛,渾身都是機靈勁兒,可又不失孩子的活潑,倒是挺招他喜歡。


    這樣一來,他們一大一小兩個人便整日的廝混在一起,倒是也稍稍減少一些客棧讓人窒息的寂靜。


    最初的那幾天裏,城中人人自危,沒有人敢出門去看,街上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看上去形勢十分的嚴峻。


    不過過了幾日之後,似乎還沒有要開戰的打算,城中的守衛也放鬆了許多,整個城市似乎重新稍稍活過來了一些。在這樣的形勢下,一些百姓的日常活動也就重新悄悄開始進行了。


    等到外麵查的沒有那麽緊了,形勢沒有那麽緊張了之後,客棧老板便開始出門,去街上去采購些日常所需的東西。


    新鮮的蔬菜水果是存放不了多久的,這些東西都會很快壞掉,所以客棧裏的庫存很快就吃完了,可是人怎麽能不吃新鮮蔬菜和水果呢?於是客棧老板縱使心中擔憂,也不得不冒著風險去外麵采買一些。


    好在如今造反的梁王和大楚之間還沒有開戰,街上的局勢還算風平浪靜,以偶有一些小商小販,那些膽子大些的,想趁亂發筆戰爭財,他們敢在路邊擺攤賣貨。


    於是這樣一來,這倒是也方便了這城裏的住戶不少。


    城門被封死了,沒有人能從這個城裏出去。外麵的貨物自然也是運不進來,所以城裏留下來的這些東西,個個都成了緊俏物品,價格更是蹭蹭的往上瘋長。


    先不說米麵糧油這些剛需品,這些東西的價格目前還沒有高到離譜的地步,但是那些水果青菜,已經賣的快要比之前的黃金還要貴了,沒有多少人能吃得起了。


    玉素甫和謝婉晴,他們兩人一個身為西域王,一個是大楚的將軍夫人,平日裏可是財大氣粗的很,隻是可惜他們這次出門走的急,大楚軍營裏也沒有多少東西好帶。


    他們兩個身上的錢財並不多。謝晚晴把自己的首飾之類的全部都給了客棧的老板,讓他去點賣了換些吃食,但是這仍舊是杯水車薪,隻能解一時的燃眉之急罷了。


    時間過的越久,這城裏的情況就越糟,有不少窮困人家已經吃不上飯,開始上街乞討。街上的乞丐越來越多,並且路上已經開始出現了餓殍。


    連一些平日裏的小康之家,此時也僅僅能顧得上溫飽罷了。


    這客棧裏麵糧油之類倒是不少,因著平日裏顧客較多,所以也都提前備了些吃食。這東西他們倒是不需要考慮,但是整日裏隻吃米麵又怎麽能行。


    尤其是現在,謝晚晴懷著四五個月的孕,她肚子裏的孩子正是急需營養的時候,每日裏隻吃這些,隻怕孩子的情況要糟糕了。再有就是露露,四五歲的小姑娘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玉素甫一想到這裏,心中便不免焦急,他思忖半晌,最後決定出門去,看看能不能溜到城外,打些山雞迴來給謝晚晴補補,給她肚子裏的孩子補充些營養,順便給露露他們也開開葷。


    露露年紀還小,整日裏隻是這些東西根本就受不了。他們吃這些東西才沒幾日的功夫,露露一張小臉就由原本的粉撲撲水嫩嫩,變成了黃了吧唧的顏色,瞧上去一副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的樣子。


    再這麽下去,露露怕是都要出問題了。


    再說他一個人出去成功的概率也大些,畢竟他身手敏捷,城牆什麽都攔不住他,隻要不被人發現,他就一定能安安穩穩的迴來。


    玉素甫想到這裏,暗自下定了決心,但他並沒有把自己的計劃告訴謝晚晴,他了解謝晚晴的性格,若是她知道了,一定會阻止他的。


    打定主意之後,玉素甫便麵上裝作無事,白日裏繼續與露露嬉鬧,靜靜等著夜晚的來臨,在夜色的掩護下,他成功的概率會更大。


    玉素甫心中很清楚,這件事情風險很大,萬一被發現了,那就是大事不妙,


    現在趙昱淇沒有得到西域的支持,正是對西域恨之入骨的時候,若是被他發現自己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那真是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死的了。


    但是他心裏同時更清楚,這客棧裏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珍惜的人,就算是不為了別的,但就為了這個客棧裏所有的這些人,這個險他也不得不忙。


    終於到了晚上,吃過晚飯之後,玉素甫就裝作自己不太舒服的樣子,先迴了自己的房間。


    謝晚晴雖說有些擔心他,但看他不願意多說,也就沒有多問,隻是叮囑了幾句好好休息之類的話,便徑自迴了自己的房間去了。


    玉素甫換上了夜行的服裝,接著便靜靜地等待夜色更深。


    王五他是肯定瞞不住的,所以要提前知會他一聲。玉素甫這麽想著,於是等到王五迴到房間之後,玉素甫就輕聲叫住了他。


    他盡量壓低了聲音,說道:“王五,你過來,我有事情要跟你講。”


    王五不禁覺得有些奇怪,但是鑒於玉素甫一副心思深沉的樣子,他想來覺得應該不是什麽小事,於是也不磨蹭,便走了過去,問道:“您有什麽事情?怎麽這麽神神秘秘的。”


    “我待會兒要出去一趟。”玉素甫把聲音壓得很輕,盡量不讓房外的人聽到分毫,接著說道:“我去城外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迴來。”


    “你留在這裏,萬一有人拍門,就說我已經睡了,有什麽事情讓他們明日再說。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千萬要小心,別被別人發現。”


    王五聽完,大吃一驚。他當然知道這是在玩命的事兒,於是趕忙問道:“你要出去城外?你上哪兒去找吃的?外麵滿城都是官兵,你要是出去被抓到了,以您的身份,豈不是……”


    他後麵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玉素甫和他都是心知肚明的,玉素甫拍拍他的肩膀,吩咐道:“所以要你完事小心,記得幫我保守好這個秘密,我去去就迴。”


    王五聽他這麽說,自然不好再繼續勸阻他什麽,隻能無奈的點了點頭,眉頭緊緊的皺著,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等到子時過半,鍾聲敲響的時候,玉素甫便悄悄打開了窗戶,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夜色,接著便直接翻出了窗外,落到了房簷之上,輕盈的像是一隻貓。


    他帶著黑色的麵紗,穿著黑色的衣衫,再加上今夜並無月光,天空潑了墨一般的暗沉,一下子就將他吞沒了,他與夜色幾乎融為了一體。


    王五在他走了之後小心翼翼地闔上了窗戶,吹熄了房間中的燭火,營造出一種屋中之人都已經安睡了的假象,憂心忡忡的等著玉素甫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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