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哥感冒了?」肖肖放下筷子,「怎麽感冒了?」


    陶知被這瞎話說得抬不起頭,又不能反駁,就道:「快好了,快好了,還是注意點。」


    但心大如肖肖也很快發現了不對勁,趙景深看他的眼神總是帶著些審視,有一種光明正大的冒犯。而陶知雖然一直在和他聊天說話,可總會時不時看看趙景深,似乎每一句話都在徵求趙景深的同意一樣,這……很奇怪。


    而且,肖肖坐在兩人的對麵,他能看到兩個人挨著的手都放在桌下,怎麽看怎麽像……在桌子下麵拉手一樣……


    呃呃呃你在想什麽!


    肖肖晃晃腦袋老實吃起了飯,不過在這樣的氛圍下,飯吃得也不是很爽。快結束的時候趙景深出去了一趟,迴來的時候陶知剛剛穿好外套在等去結帳的肖肖,這時隻有兩個人和其他不認識的食客,陶知才輕鬆一些,他站起來:「你事情辦完了嗎,來的好匆忙。」


    他又看一眼趙景深的鞋子,那散開的鞋帶還沒有繫上,他便蹲下來:「你真不怕左腳踩右腳了,萬一摔了怎麽辦呢?」


    「陶哥,不知道誰把帳......」


    肖肖的話卡在了喉嚨裏,他震驚地站在離陶知二人兩米遠的地方,呆愣在原地。陶知剛剛係好鞋帶,見狀才察覺出問題,他忙起身擺手:「呃就是,順手給他係了......」


    的確是順手,可能在外人麵前很難想像,但其實繫鞋帶這件事在他們兩個之間稀鬆平常。某一次他們一起出去買東西,趙景深提了太多袋子抽不開手,陶知便給他係了鞋帶。又是偶然一次陶知戴著厚重的手套,趙景深也自然而然蹲下來給他繫鞋帶,於是這便成了一件普通至極的事情,可是肖肖的反應卻讓陶知意識到,這個行為對別人來說不太一般。


    但還來不及讓肖肖信服陶知的話,趙景深就突然牽起了陶知的手,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他和陶知十指相扣,對肖肖說:「帳是我結的,多說一句,我和陶知在談戀愛,所以剛才說他感冒了是假的,其實隻是我單純不想讓你給他夾菜而已,擾了你們興致,所以這頓飯我請。」


    這段話的聲音不算大也並不小,旁邊兩桌的人顯然聽到了,個個瞪著眼睛,甚至有人拿起手機想要拍照,陶知猛一下將自己的手抽出來,說:「走。」


    「當然要走。」


    趙景深跟在陶知後麵,經過肖肖身邊的時候又加了一句:「他沒想告訴你這件事,但我想,你要是覺得有什麽不妥就來找我,別找他。」


    從熱鬧的火鍋店出去,陶知也仍然覺得燥熱不堪,他拉開外套拉鏈,看到後麵的趙景深,心裏湧上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他問:「為什麽要告訴肖肖?」


    「他不是你朋友嗎,朋友知道不是很正常嗎?」


    「可我怕他知道之後再也和我當不了朋友。」


    陶知有點難過,他本來就沒幾個朋友,怎麽......怎麽這樣,他有些怨懟地看了趙景深一眼,可是趙景深麵色平靜:「如果這都接受不了,那就不算朋友。」


    他有理有據,讓本來就嘴笨的陶知無言以對,可陶知就是很難過,他咬著下嘴唇,說:「不是這樣的。」


    「你難道不是有我就夠了嗎,有了別人,你就不要我了。」


    「我沒有,他是朋友,你不一樣,我怎麽會不要你?」


    「會不會你自己知道。」


    趙景深似乎根本不願意了解這件事對陶知的傷害,他有他自己的法則和邏輯,陶知招架不了,隻覺得很過分,他又說:「不會就是不會,而且肖肖是我的朋友,你對他這麽不友好,這不尊重他,他那麽熱情......」


    「你覺得他熱情,你去找他談?」


    趙景深的眼神陰下來,他跨開步子就從陶知身邊走過去,連背影都帶著陰翳,可他隻走了兩步就重新返迴,拉住陶知的胳膊道:「迴家。」


    陶知也掙脫不了,就這麽任由趙景深拉出了商場,他們打車到家,剛一進門,趙景深就將陶知壓在牆上吻下來,陶知有點抗拒, 躲了兩下,但趙景深竟卡著他的下頜骨,道:「為什麽不願意?」


    趙景深的手勁一向很大,陶知很痛,眯著眼睛向後頂著牆壁,說:「別這樣,你要幹什麽?」


    這一刻,兩個人的情緒都達到了一個不穩定的巔峰,還好,好在這種衝突並沒有持續下去,趙景深的手鬆開,垂下去,然後他低下頭,額頭抵在陶知的肩膀上:「不要拒絕我。」


    趙景深的唿吸粗重,是那種緩解情緒時才會有的身體反應,陶知察覺到他的不安,卻並不明白這種不安的來源,他用手心貼在趙景深的背上:「你怎麽這麽患得患失?」


    「因為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走。」


    這句話這樣直白,像被針尖刺破的氣球,在陶知的心裏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陶知僵了一瞬,的確,他的確從未對這段感情有過長久的打算,也的確想過一萬種分開的場景,可明明他們才成為情侶一個多月。


    有點過頭了,竟然讓趙景深都發覺了他的心思,難怪他這樣沒有安全感。


    陶知將趙景深微微推開,他說:「我隻是覺得我們不像其他那些情侶,我的戀愛經歷很失敗,你又年輕,我們可能都不知道什麽才是情侶相處的方法,但我保證,我會盡力做好該做的一切。」


    說完,陶知看向趙景深的眼睛,他能從趙景深淡漠的臉龐中看出他隱藏其後的脆弱,他好像真的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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