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周衍來到租住的城中村路口的時候,一切都變了。


    哪裏還有什麽城中村,早就經過棚改,成了商業大廈,


    如果不是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走來,如果不是公交站牌的名字還沒有變,如果不是一路還有些印著記憶的路標,周衍一定會以為自己走錯了。


    公交站台的背後,有一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老板正在躺椅上蓋著厚被唿唿大睡。


    “叮咚”,


    因為周衍的到來,便利店的門響起。


    但是店老板絲毫沒有被吵醒,甚至還打起了唿嚕。


    cbd區域,淩晨時分空得和鬼屋一樣,人影是完全看不到的。


    周衍在四周圍已經逛了一圈,暫時還亮著燈的,就這麽一家便利店。


    “咳咳。”


    周衍假裝咳嗽。


    “老板,買瓶水。”


    店老板半眯著眼睛瞥了周衍一眼,嘟囔了句,“三塊錢,自己掃碼!”


    掃?掃什麽碼?


    “找零錢呐,老板。”


    周衍遞上一張皺巴巴的十塊錢。


    店老板不情不願地搓著眼睛,從躺椅上爬起來。


    抓了抓炸毛的頭發,他又嘟囔了一句,


    “這年頭怎麽還有人付現金啊?”


    “哈?”


    周衍瑤搖頭,這老板可真搞笑,不付現金那付什麽?


    周衍隨後又和老板閑聊了幾句。


    看老板被周衍聊得精神了點,周衍這才問出了“核心問題”。


    “老板,我手機沒電了,能借我你的手機打幾個電話嗎?”


    周衍舉著自己黑屏的手機,


    老板倒是沒有太多戒備,直接把自己的手機解鎖了遞給周衍。不得不說,治安好的地方,人與人的戒備是放鬆的。


    “老板,你這最新款的水果6哎?怎麽跟用了七八年一樣,坑坑窪窪的?”


    “新款?嗨喲,那可不是新款嘛,我老婆淘汰下來給我的,還沒捂熱呢。”


    王總送了一台水果手機給周衍,但是燒毀在去往太空的路上了。


    周衍不再耽擱,直接撥打了號碼。


    先是打給苗姐,


    空號?……


    苗姐的手機為什麽會空號了?


    記錯了號碼?


    周衍又打給了焦叔,他能記住的號碼不多。


    又是空號??……


    周衍一陣心慌,隻覺得不太對勁。


    然後他再嚐試著打給父親周旺,


    還是空號??


    一連三個電話都是空號,周衍頓時心慌了起來。


    便利店老板見狀,問道:“小弟,你這打了幾個都是空號?”


    周衍尷尬地笑著,


    “再打個試試,老板你等等。”


    周衍撥通了師父文思若的電話。


    “嘟嘟”的聲音傳來,周衍心下定了一些,至少能連通。


    電話在七八聲之後被接起,


    顯然電話那頭的聲音在睡夢中被吵醒,慵懶而困頓,


    “喂?”


    是文思若的聲音,周衍頓時開心了起來。


    周衍還沒說話,隻聽見電話那頭,文思若的旁邊有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說話道:


    “媽媽,是誰呀?好吵呀。”


    周衍心裏一個激靈,師父這是什麽時候有孩子了?


    “師父……”


    周衍唿喚了一聲。


    電話那頭,顯然是一愣,


    那困頓和慵懶頓時不見了。


    “你是哪位?”


    文思若很嚴厲的聲音道。


    周衍也被嚇了一跳,師父這是怎麽了?吃槍藥了?


    “我是周衍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你混蛋……”


    文思若一聲怒吼,隨後一陣“嘟嘟嘟”的忙音。


    周衍能從那匆忙掛斷的電話中,感受到那股子的怒意。


    他再次看看電話號碼,他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核對著,是沒錯呀,電話號碼對的,文思若的電話號碼。


    周衍隻覺得一頭霧水。


    師父這是怎麽了?估計是自己期末考這幾天請假請的。


    還是不觸黴頭比較好。


    他不知道的是,掛斷電話後的文思若,直愣愣地望著電話出了神,過了幾秒鍾,她的眼淚就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身旁的小女孩,睡眠也比較淺,她穿著睡袋,包裹著四肢,努力地滾到了文思若的身邊。


    “媽媽,剛才是誰,他怎麽能惹媽媽生氣。”


    “小孩子別問,你快睡覺,明天還要上幼兒園。”


    “不睡,媽媽要和我說他是誰。”


    文思若摸摸小女孩兒的腦袋瓜,濕潤的眼眶紅腫著,但是因為隻有床頭燈的緣故,小女孩兒看得不那麽清楚。


    “快睡吧,你不認識,他的聲音很像一個人,是寶貝的……,寶貝和媽媽都很重要的人。”


    很快,小女孩兒又被哄睡了。


    文思若卻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眠。


    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從床上爬了起來。


    她激動著又迴撥了那個電話。


    便利店老板再一次被吵醒,依舊十分不悅,


    “誰呀!”


    “你好,剛才那個……不是……你……”


    文思若突然激動的情緒,有些表達不清楚,


    便利店老板聽著手機裏聲音是個軟糯的女聲,態度也放了下來。


    “你說剛才給你打電話的人吧,一個20左右的小孩兒,打了好幾個號碼都是空號,最後打你這兒來。”


    “誰想你沒說兩句話,就給掛了。”


    “我看他一個年輕人大半夜不迴家,估計是沒地方去呢,也挺可憐的。”


    文思若打斷道:“他長什麽樣?現在人去哪兒了?”


    便利店老板道:“這會兒都走出去老遠了,你不早點迴電話過來!”


    “瘦瘦的,不算高,頭發不長,清秀,……”


    “被你掛了電話之後,他盯著手機看了很久,然後就突然問我現在是幾幾年。”


    “我說當然是2025年啦,這不是剛過的元旦沒幾天嘛,我懷疑他人都迷糊了,現在還過的2024年的日子呢。”


    “年輕人腦子不太靈光,嘴裏一直念叨,‘怎麽會是2025年’,‘怎麽會是2025年,’”


    “現在就是劣質的短視頻太多,姑娘 ,他要是你朋友,最好帶去醫院看看……”


    “哦?~你說地址啊?我這兒地址是在……,明天啊?我們24小時營業,隨時可以來看監控哦!”


    周衍又跑迴了那塊巨大的屏幕下,抬頭近距離地看著文思君美麗的容顏,


    他一直盯著屏幕看著,看得有些不太真切。


    “怎麽會是2025年啊?”


    “我這是怎麽?穿越了?平行時空還是怎麽滴?”


    “超能力也沒了?到底怎麽個迴事。”


    周衍始終覺得不可思議。


    突然,一輛藍色的保時捷911,一個急刹,輪胎擦著地麵,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停在了周衍身後不遠,距離幾十米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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