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後台的家屬有一個觀賽區,能從大銀幕上直觀地看到現場,也可以從旁走幾步,穿過一個上場通道直接看到台上的風景。


    文思若的心情不是很好,


    因為幾分鍾前,她借用自己在東海電視台的關係,詳細詢問了這檔節目的組織關係、以及晉級情況的內幕,


    得到的答案的文思若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


    “是啥情況?,師父。”周衍問。


    “台裏怕不簽長約的選手不好控製,所以會在第一輪導師選人環節就淘汰一部分選手,然後第二輪pk會再淘汰一批。”


    “剩下的選手就都是已經簽字了的。”


    “那小師姑為什麽不簽?”周衍又問。


    文思若道:“東海電視台的合同,不是十年就是八年的,換誰也不敢把命運交給別人。”


    “而且……我們家家風,君君要是簽了合同,我爸要打斷她狗腿。”


    周衍知道文家姐妹的家庭背景挺好,父母都是知識分子。


    打斷腿是不可能的,但是基本一頓痛罵是肯定要的。


    “十年……八年……”


    周衍並不了解這裏頭的細節,隻是聽這年頭,就覺得不靠譜。


    周衍也聽過一些電視台的內幕,比如說,導師一次轉椅收費50w之類的,


    “嗯,……”文思若道,


    她簡單地向周衍解釋著:


    選秀節目想要走到最後,首先是唱歌要好聽,沒有好的演出內容,就沒有流量,也無法變現。


    但隻是內容優秀是不夠的,


    選手如果想要進一步發展,就需要和節目組簽訂合同,長期合同。


    這已經基本成為慣例,公司絕對不會給沒有簽合同的歌手繼續比賽,白送流量。


    正如早些年,作為娛樂中心的東海市,有幾個沒名氣的歌手被節目捧紅,結果第二年請他們來表演時卻遭到同時拒絕,


    領導非常生氣,我培養了你,你居然敢拒絕我。


    於是,便誕生了——華光娛樂,這家隸屬於東海電視台旗下的,特殊的娛樂公司。


    它的特殊在於——它能“做莊”。


    傳統的經紀公司,無非是星探挖掘潛力股,公司包裝上市,進而出唱片、接商演賺錢。


    這樣的經紀公司,隻是起到一個搬運工的角色,存在感、話語權都太小。


    而且,如果費盡心思包裝的素人火不了,不就虧麻了嘛?


    遂決定廣撒網,收最肥美的“魚”。


    撒網得要有魚塘,去別人家的魚塘需支付不菲的門票,不如自建一個。


    那麽,背靠東海電視台,素人選秀的《華語夢之聲》便由此誕生,發展至今已經是第三季了。


    更進一步的是,


    華光娛樂試圖通過鏡頭數量、節目劇本、剪輯等方式引導觀眾喜歡上自己主推的,那些更容易掌控的選手。


    從以前觀眾投票的“順從審美”,又演變成了現在的“引導審美”。


    要知道,選秀節目貪圖的往往不是節目播出那仨月的三瓜兩棗,由此捧紅後的藝人才是收入大頭。


    而藝人成名後的遠期收益,實在是高出太多了。


    東海電視台便是通過經紀長約,鎖死藝人走紅後好幾年的收益!


    所以最後演變成了,不簽長約,就沒有出頭的機會……


    這裏頭,也會有些領導,可不管你什麽輕勞逸結合,他隻想在藝人有限的合同期內,多掙一筆算一筆。


    所以,僥幸走紅了的,成了純牛馬牲口。


    剩下的不紅的選手,就像何老師說的,慢慢等解約費換你自由身吧。


    這是社會運行自然形成的秩序,終究是資方、和裁判說了算的遊戲。


    但,年輕人夢想一炮而紅的舞台,許多人都會甘之如飴、毫不猶豫地簽下這可能桎梏一生的合同,


    聽著文思若解釋,周衍也若有所思。


    那文思君,……今晚就要被淘汰了?


    她隻簽了一份與《華語夢之聲》的節目參演合同,隻有三個月的時間。


    “那……小師姑她,大概還不知道吧?”周衍問。


    “嗯。”文思若答道。


    “師父,你不打算幫幫小師姑?”周衍問。


    文思若看向周衍,隨後沉默了一會兒。


    “幫?不幫了,就讓君君感受一下娛樂圈的殘酷和黑暗吧,正好也勸退了她。”


    “可是……”


    周衍想說的是,那文思君會很難過的吧……


    以文思若在東海電視台這四五年的沉澱,人脈和資源都是有的,隻要她開口,那絕對是能幫上的。


    雖然說吃一塹長一智,但是有時候,沒必要吃不該吃的塹,長不必要的智。


    隻不過這是她倆姐妹的家事,自己怎麽看都是外人。


    周衍看向還在進行調試的電視畫麵中,偶爾閃過的文思君的臉龐,


    看著她緊張又興奮的模樣,漂亮的臉上,不靈不靈的閃粉,運動風的裝扮,妝造完整地呈現出,青春靚麗之色,幾乎是舞台獨一份。


    她那期盼和渴望的眼神,周衍是能感受到的。


    又過了一會兒,電視畫麵裏更熱鬧了起來。


    偶爾還會跳出一些紅兔直播的logo,


    周衍這才想起,《華語夢之聲》是和紅兔直播做了綁定,網絡和tv同步播出的綜藝節目。


    周衍還看見王子堯的姓名牌,出現在了一旁大眾評審席第一位,


    王子堯新成立的紅兔傳媒旗下,紅兔直播,新興資本的力量也在崛起和滲透。


    周衍這才注意到,原來周圍早就布滿了紅色的兔耳朵元素。


    嘉賓席,陸續就坐,


    果然,王子堯姍姍來遲,在萬眾矚目中緩緩坐到了嘉賓席的第一排。


    隨後不久,節目錄製便正式開始了。


    隨著一聲勁爆的音樂,


    與周衍有過一麵之緣的超人氣明星——江星,閃亮登場。


    搖滾風,


    一把電吉他,


    燙染了白色頭發,


    一般人很難駕馭的鉚釘裝和皮褲,


    架著的麥克風被擺成各種姿勢,


    一首歌曲,唱畢。


    現場的女粉絲尖叫聲都能掀翻屋頂。


    周衍和文思若麵前的電視機有專屬的鏡頭分配,多數聚焦在文思君身上。


    文思君那閃爍著光芒的眼神,看得呆住了。


    周衍卻是撇撇嘴,


    “太聒噪了,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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