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雪被母親支開,她在宿舍樓間的涼亭處,和莊喚強劉東一起聊著天,


    莊喚強的話是一點也落不到地上,歐陽雪咯咯地笑著,難得的開朗。


    她時不時看向一旁,


    遠處。


    周衍正在和自己母親聊著什麽,倚靠在那輛奔馳大g旁邊。


    林漫瑤換了個短發的造型,發型做成打卷的波浪,挎著一個小包,


    幾個月不見,她變得很消瘦,有點病態的那種瘦,臉頰凹陷,已經不見了往日那個風情少婦的樣。


    隻見她徐徐點燃一根煙,輕輕吸一口。


    記得以前她是不抽煙的吧?


    周衍向後退了一步,他不喜歡煙味,更不喜歡女人抽煙。


    林漫瑤見狀,便笑著直接掐滅了剛點上的煙。


    “小周,好久不見,”


    秋天的風吹來有點涼,周衍雙手插兜,縮了縮脖子,裝作高冷的樣子。


    “之前的事,一直沒機會和你當麵道謝呢,抱歉,拖到了現在。我想,那次火災……也是你救了我吧?”


    周衍摸摸鼻子,不說話,不承認也不否認。


    “找我就是為了說這個?”


    周衍冷冷的聲音。


    林漫瑤能感覺到周衍對她的敵意,


    “謝謝!……不管怎麽樣,都非常謝謝你。”


    周衍與林漫瑤也可沒有深仇大恨,他隻是不想與林漫瑤牽扯上瓜葛而已。


    林漫瑤道:“聽說你也開始當記者了?”


    “跟的師父還是那位文記者?!”


    周衍點頭。


    林漫瑤笑著,


    “那感情好,繞一圈都是熟人,想來,她也幫過我很大的忙呢。”


    周衍對這種閑聊時的話題不感興趣,隨即說到:


    “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迴去了,一會兒還有門禁。”


    周衍這種結束談話的方式很直接,也很突然,帶著點不禮貌。


    林漫瑤沒有不悅。


    “小周,請等等。”


    “小周……我有事找你幫忙……”


    “抱歉,這……又得麻煩你。”


    周衍停下腳步,嗤笑一聲,“我可沒義務幫你什麽……”


    林漫瑤上前一步,枯瘦的手拉住周衍道:


    “有時候想想自己臉皮也挺厚的,被人拒絕了,還要上趕著貼上來。”


    “命賤的人,沒有辦法。”


    林漫瑤淒然一笑:


    “小周……我……快要死了,有些事,我隻能……再厚著臉皮麻煩你。”


    見到周衍一愣,驚住的神色,


    林漫瑤心底很苦,但是麵上保持著淡然的模樣,故作輕鬆地道:


    “都說壞人長命,那這麽看來,我這也不算多壞吧?”


    “腦子裏長了東西,大概……還有半年的時間吧。”


    “所以,隻能厚著臉皮,想再請你幫幫忙。”


    難怪她的臉色這般難看,拉著周衍的手,一點力氣也沒有。


    不得不說,周衍驚訝之餘,也動了惻隱之心,


    半年,


    半年之後,林漫瑤就會死嗎?


    那歐陽……


    周衍一直側身對著的狀態,此時轉過來,正對著她。


    “能治嗎?”


    周衍問。


    林漫笑著瑤搖搖頭,


    她的心態似乎很好,笑著說著自己的死亡倒計時,也並沒有想象中的悲喜,而是坦然地接受了的模樣。


    “嗬,別驚訝,我這身體給我自己糟蹋壞了。”


    “求你幫忙倒不是為了我自己,而是……”


    林漫瑤欲言又止。


    而是看向一旁遠處的歐陽雪。


    一個母親的夙願,永遠是子女。


    周衍問道:“歐陽同學還不知道嗎?”


    林漫瑤點頭:“還不忍心告訴她,”


    周衍道:“所以,你想讓我幫什麽忙?”


    林漫瑤長舒一口氣道:


    “小雪這孩子,是個性子執著的單純姑娘。”


    “你應該也看得出來……她……是喜歡你的吧。”


    周衍沉默不語,卻是也沒有否認這個說法。


    “小丫頭整天拿著手機看你的消息呢,但是你拉黑了她是不是……”


    周衍依然點點頭。


    至少,曾經拉黑過。


    林漫瑤像是看小孩子過家家一般,打趣地說道:


    “她呀,是有點小孩兒性子,說話做事都不成熟……估計做了些讓你反感的事。”


    “自己的女兒,我懂的。”


    “如果我還有時間的話,我還能慢慢教她,”


    “但是現在……有些來不及了呀。”


    林漫瑤語氣很輕,淡淡地說著些傷感的話,


    周衍沒有插話,而是讓她繼續說道:


    “小周,”


    “活到我這個歲數,身邊一個可信的親戚朋友都沒有,也是一件挺糟糕的事情。”


    “今年發生的事情太多了,小雪……她的爸爸,舅舅,愛她的人,都不在了……”


    “我走之後,不知道她需要多久才能接受這件事。”


    “如果可以,我想請你幫我照顧一段時間小雪……”


    “我……實在不忍心讓小雪孤孤單單一個人。”


    周衍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應答,


    迴答是或不是都不合適。


    他也很疑惑,此時的場景,有點像是林漫瑤在托孤,那又如何會找向自己。


    林漫瑤似乎也看出了周衍的疑惑,


    她仍是淡淡地道:


    “我說的嚇著你了?”


    頓了一下,還繼續道:


    “沒關係的,如果你覺得不合適,其實隻要你不主動,小雪這孩子估計也不敢叨擾你。”


    周衍思索了一番道:


    “這麽做,估計要讓歐陽同學誤會。”


    “說起來咱們也不熟,這換做別人,要是有一些歹念……”


    周衍這是好心的提醒,


    就像人不能輕易透露自己的秘密一樣,苦難和弱點一樣不能輕易表露,不要給任何人可乘之機,才應該是正確的做法。


    林漫瑤是懂這個道理的,


    她苦笑道:


    “小周,我看人的眼光一直不行,而且這一迴,信誰不信誰,我也已經做不了主了……”


    “我隻能說,希望……小雪看人的眼光比我更準一點吧。”


    她搖搖頭,


    “如果你看得上我給小雪留的那點薄產,我倒是希望你能答應幫這個忙。”


    “至少,讓小雪在度過這個難關的時候,有個人陪著……”


    “小雪……她是個執著的孩子,她說喜歡你,那便是錨定了。”


    “無論如何,我都拜托你了,請你務必……務必……不要再讓小雪哭得那麽傷心了。”


    “這大概是我們作為父母,最後的一點念想吧!”


    林漫瑤說著,很是無奈地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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