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命守門家僕大敞家門,欣然迎接鈴蘭進門:「原來是裴娘子,奴等候您多時了。」


    鈴蘭微挑柳眉,眨了眨眼,臉上閃過一絲驚愕。


    這麽容易就進來了?


    當初鈴蘭生下停兒後,曾多次與裴現寄信,但裴現一封未迴,還以為早就不記得自己這個女兒。


    但這些婢女不光輕易送她進來,還親昵地叫她裴娘子。


    鈴蘭想都沒想,進了家中小院,要了一碗酒釀小圓子,閑坐院內賞花觀魚,竟愜意地睡著了。


    在她熟睡之際,門口走來一位女子,同樣梳著雙鬟,耳邊牽著一位孩童,輕叩門環。


    婢女打開門,端詳著門外的女子,問道:「你是?」


    「小女裴淑,是這戶裴家的遠親,父親元和六年時喪,生母去得早,並無兄姐接濟,前些日剛出喪期,經人介紹,前來投奔這裏的遠房堂叔。」


    裴淑垂眉順目,舉止進退皆有度。


    婢女迴頭望一眼身後,方才進去一位裴娘子,這裏又冒出一位裴娘子。兩位裴娘子?


    記得裴刺史交代過,今日隻有一位裴娘子上門,這兩人之中定有一位為假。


    婢女微眯眼睛打量裴淑:


    二八模樣,軟玉溫香,頭梳低垂的雙鬟,也應未曾婚配;素衣淡妝,並不比前一位裴娘子衣容華麗。


    婢女問道:「可有貼身的信物?」


    裴淑搖了搖頭,「來得太急,在路上遺失了。」


    旁邊的孩子伸出手,從她腰間扯出一塊環佩,「姐,你不是天天晚上捧著這塊玉觀賞嗎?」


    「這塊不是。」裴淑臉頰泛紅,低頭說不出話。


    婢女隻消抬頭打量一下,那玉不怎麽名貴,看著倒像是碎石料隨便做的玩具,這等品相的玉石怎會是裴家的信物?


    「休要冒認裴家的娘子,真正的裴娘子已經進府,您且迴吧,勿要再擾。」


    說罷婢女關了門,把裴淑姐弟兩人關在了門扉之外。


    裴淑隻得嘆了一口氣,弟弟裴轍疑惑道:「我們無家可歸了嗎?」


    裴淑安慰道:「沒事。先去附近客棧落腳,等日暮裴刺史散班歸家,我們再迴來解釋清楚。」


    *


    裴淑落腳之地為涪州最大的廣濟客棧,由於攜帶奴僕眾多,她隻得住在這裏。


    靜下來時迴憶起早上的事,越想越鬱結於心,喚婢女捧琴過來,信手撥弄起琴弦。


    轉弦三兩聲,她望見窗紙落上綽綽人影,驚得停了琴音。


    婢女喊道:「誰在外麵?」


    那人推門而入,乃是一位雋秀郎君,而立年歲,仍可見少年意氣,麵容多情而溫柔。


    裴椒善琴,亦善工詩,見到此人忽地想起那句:「疑是玉人來」


    聽對方朝她恭敬地行禮,開口道:「娘子似乎錯認了門房。」他遞給裴家丫鬟一塊木製手牌,寫著乙未。


    裴淑道:「此間為丙申,郎君手中的為乙未。是郎君認錯了。」


    男子轉頭,再瞧一眼門外的號碼,寫著乙未的門牌上麵以新漆塗了丙申,的確是他認錯了。


    他盯著裴淑的昳麗麵容,不由得心馳神搖,怎的也移不開視線,平日情話信手拈來,此刻卻舌頭打結,道:「是、是我眼拙,唐突了娘子,還望見諒。」


    裴淑從未見過這等直勾勾的目光,微偏開臉,卻又覷看那人,笑道:「無妨。」


    說罷這話,她便令丫鬟將房門關上。


    男子聽見門扉的悶響後,仍魂不守舍,忘記自己如何走下樓梯,直至友人一聲一聲喊著「微之、微之」,才找迴他弄丟的魂兒。


    元稹隻不過暫停留在涪州,很快便要前往樂溫縣幫堂弟元邈處理李瞳的案件,哪知竟會在路上對一位陌生女子一見傾心。


    等到友人離開後,他裝作不經意地經過女子的門前,卻發現大門敞開。收拾房間的夥計告知他,那女子的家人已派人將她接迴去了。


    元稹嘆息,恐怕他是沒什麽娶妻運,隨手在紙上牢騷幾句,便寄給了淚濕青衫的江州司馬。


    *


    裴淑與弟弟裴轍進了裴府,管事的婆子帶她四處轉了轉,在後堂處見到了刺史裴現。


    裴現旁邊跪著一個女子,容貌二十出頭,眉目如畫。


    裴現見到裴淑後,對裴淑介紹了旁邊的鈴蘭,又向鈴蘭介紹了裴淑,之後便讓婆子送裴淑迴房了。


    眼下院內隻剩下鈴蘭,裴現收起笑容,厲聲道:「你還知道迴來。這麽多年出門在外,不知道給家裏送封信。」


    「您不是已讀不迴嗎?」鈴蘭強嘴。


    裴現琢磨了一下,確實是有這麽一迴事,但父女兩人極其相似,都抹不開麵子低頭認錯,他道:「我退迴來了,你不會再繼續送?」


    「這不是怕您更埋怨我嗎?」鈴蘭小聲嘟囔著:「和仇人的孩子我都生下來了。」


    時隔多年重提起這事的根源,裴現隻覺心中歉疚,哀嘆一聲,又道:「起來吧。」


    鈴蘭起了身,撣了撣裙邊的塵土,撩眼看向父親,「您不怪我了?」


    幾年不見,鈴蘭比前幾年長高幾寸,裴現竟有一瞬間覺得鈴蘭氣勢壓過了他。


    裴現低下頭,「怪我,後來杜鵑姑姑找我,說你娘確實是在宮中病死的,並非元邈父母所害。」


    「我當時心想等你再來信時,便叫你把孩子帶迴來,哪知你不再寄一封信不說,還一聲不吭離開了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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