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衛軍上次被緊急叫迴部隊,現在才得空迴家。他在家裏糾結了半天,還特別去整理了儀表。


    這是他的女兒。


    他的親生女兒迴來了。


    他家小九這麽厲害,也不知道會不會嫌棄他這個父親?


    或者說,他心裏更糾結的其實是小九的想法。


    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蘇衛軍打過那麽多仗,都沒有此刻來的緊張。


    他攥緊拳頭,有些克製不住的看向門口走進的人兒。


    她瘦了。


    更像母親了,也像他。


    蘇衛軍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神是不是不好使,竟然沒有認出來這是自己的女兒。


    其實也是先入為主的觀念,他一直都覺得女兒可能在十幾年前就沒了,所以從來沒有往那方麵想過。


    蘇小洛站在那兒,目光落在蘇衛軍和程雅的身上,他們是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的人。


    在老家夥的山洞,她陷入昏迷。三歲的記憶,都恢複了。


    蘇衛軍七個兒子。


    在那時候,真是稀罕有個女兒。


    若非如此,也就不會生那麽多孩子了。蘇小洛剛出生,可把蘇衛軍給高興壞了,逢人就說。


    別人都會打趣一句:“還生不?”


    蘇衛軍擺手說:“不生了,生那麽多幹什麽?”


    八個孩子,在大院裏都是少見。每天吃飯都像是打仗一樣,熱鬧極了。


    好在蘇正國和宋靜書幫扶,不然還真是養不活。蘇家父子在部隊,家裏的一切全靠兩個女人支撐。


    宋靜書最喜歡這個小丫頭,程雅生蘇小洛時歲數大了,喂得奶粉。


    程雅就負責洗洗涮涮。


    孩子是誰帶跟誰親,程雅也因為這個吃過醋。但是沒法子,家裏的孩子太多了,她沒有太多的精力去照顧小洛。


    蘇衛軍一迴家,就把小丫頭抱著去街上,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閨女似得。


    程雅無奈的搖搖頭。


    所以也因為這個,程雅跟小九的感情,並沒有像跟宋靜書的一樣好。


    雖然在一個家裏,可是程雅跟小洛的感情卻好像隔了一層紗。


    不是說不愛,隻是太忙,顧不得愛。


    後來囡囡出事兒,程雅自責的要命。宋靜書一病不起,當時大家隻當她是思慮成疾,卻沒想到她是為了替小洛續命。


    在宋靜書的彌留之際,還在念叨著囡囡的名字。程雅心裏更內疚,這些年一直在不停的尋找。直到晚晚的出現,讓她心裏起了一絲波瀾。


    囡囡小時候被婆婆搶走,她從來沒有體會過被女兒親密依賴過。


    她想念囡囡,更是把晚晚當成了囡囡的替身。


    “囡囡。”蘇衛軍激動的喊著她的小名。


    程雅聽到囡囡這個名字時,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向蘇衛軍。


    蘇小洛愣在原地,十多年的空白,讓她的情感沒有那麽熾烈。


    也不知道該怎麽迴應。


    “我可能需要時間。”


    “不要緊。”蘇衛軍並不在意,安慰著說,“我們不會逼你,你做你自己就好。對我們的稱唿,你願意怎麽喊就怎麽喊。隻要你待在這裏,讓我們看到你就行。”


    人不能太貪心了。


    囡囡能夠迴來,能夠待在蘇家,就已經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了。


    蘇衛軍雖然失落,但是他也明白小洛此刻的心情。他隻希望在往後的歲月裏,能夠彌補缺失的那些時光。


    “謝謝你們。”蘇小洛鬆了一口氣。


    程雅很安靜,她抱著娃娃,靜靜的。嚴芷走過來說:“媽,該吃飯了。”


    陳姨把飯菜端上來。


    蘇正國說:“小陳啊,你再幫忙物色一個人來幫忙,待遇跟你一樣。這個家老的老,小的小,你一個人也忙活不過來。”


    陳姨忙說:“那個溫家的吳蓮小同誌才跟我說過,她想找一份工,要不讓她試試。”


    “她不是溫家的養女嗎?”王倩也知道她,這小姑娘不容易,救了溫婷,是個好孩子。


    “嗯,是她。”陳姨連連點頭。


    “我瞧著這女同誌還行,要不就讓她試試。”王倩幫著說話道。


    “行,隻要幹活手腳麻利,咱家吃啥她吃啥。”蘇正國點頭答應了。


    蘇平垂頭喪氣的,心情不好,就扒拉了兩口飯上了樓。


    蘇衛軍問道:“小九啊,有沒有想吃的東西,等會我帶你去買。”


    蘇小洛搖搖頭。


    蘇衛軍有些失落,小時候小洛聽到要出去,就格外的高興,到底是大了,他都摸不準孩子喜歡什麽了。


    蘇小洛見他麵帶失望,忙說:“我今天逛了一下午,該買的都已經買了。你放心,我想要的東西不會跟你客氣的。”


    “那就好,那就好。”蘇衛軍又高興起來,給她夾了一筷子菜,“多吃點兒。”


    蘇小洛拿著筷子,扒拉了兩下菜,最後還是說了一聲:“謝謝爸。”


    蘇衛軍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他連連說:“好,好,好,哈哈哈。”


    “你收斂點,大家都在吃飯呢!你這嘴巴都咧到後腦勺去了。”蘇正國笑著說。


    大家也都十分高興。


    程雅低頭扒拉完飯,抱著娃娃上了樓。


    嚴芷拉住蘇小洛的手說:“小九,給大家一點兒時間。你跟蘇家,打斷骨頭還連著筋,這是切不斷的。”


    蘇正國也勸道:“是啊!慢慢來,感情都是培養出來的。當初我找到丫頭的時候,她還嫌棄我,不讓我跟著呢!現在可不會這樣了吧!”


    蘇和說:“我們小九還是很好的,當初我拿著空白紙條糊弄她,她都沒有生氣。”


    蘇衛軍皺眉道:“竟然還有這事兒,那罰你補十份給小九。”


    蘇和連連叫苦:“爸,我這攢著娶媳婦呢!您不說給一點兒。”


    蘇衛軍說:“你不說我還忘了,你打算什麽時候把傅家丫頭娶迴家。”


    蘇和撓撓後腦勺說:“我年後打算去沿海地區看看,聽說那邊已經開始鼓勵小規模的創業。我跟傅冉都覺得我們還很年輕,不著急結婚。”


    “你這臭小子,你是打算不負責任嗎?冉丫頭比你大,你是打算讓她承受非議嗎?”蘇衛軍不高興了。


    兩家的關係本身就好,這兩個孩子結婚是喜聞樂見的事情。這臭小子不說打鐵趁熱,還想出去轉轉,真是活氣死人。


    “結婚了,讓她一個人留在這裏,別人還不知道說什麽呢!”蘇和並不讚同父親的觀點。


    “你不會帶著她走?”蘇衛軍皺眉。


    “傅冉在文工團的事業怎麽辦?我不可能因為的自己的事業,讓她犧牲自己的。再說了,現在不是提倡晚婚晚育,不要緊的。”蘇和有自己的主意。


    “翅膀長硬了,有你後悔的時候。”蘇衛軍氣結。“冉丫頭那麽優秀……”


    “我相信她。”蘇和斬釘截鐵的說。


    “好了,孩子的事情,大人少摻和。”蘇正國讓他們別再說了。“男人當以事業為重,警告你在外麵別胡來!”


    “爺爺,你孫子是那種人嗎?”蘇和感到有些冤枉。


    老爺子發話,蘇衛軍也不敢再說什麽。吃了飯,他讓蘇小洛跟自己去書房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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