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漁思索的時候,古刹內內走出一名灰色禪衣的青年佛子,青年佛頭赤足而立,微笑時如沐春風,皺眉時麵含慈悲,踏足時,佛光綻放,引動一方大勢。


    見到青年佛子的第一眼,陳漁就想起他是何人。


    當年逍遙人傑輩出,主峰孫曜辰、天劍玉笙簫、地師夏九幽、玄心寧神宗、黃道陳半仙,可是物是人非,逍遙人傑更替,除開孫曜辰、玉笙簫外,夏九幽在中古遺跡滅亡,寧神宗在鴻蒙界被陳漁斬殺,而佛根未除的陳半仙敗給陳漁之後,離開了逍遙宗,音訊全無,可陳漁卻不曾在此處再次見到這名故人。


    “不知今日該叫你陳半仙,還是叫你陳半佛。”陳漁道。


    “世間隻有了塵子,並無半仙半佛。”青年佛子道。


    “了塵……了卻塵世,斬斷世間一切嗎?”陳漁旋即道:“名號不錯,隻不過,你想獨善其身,卻為何又要將這修行地置於這塵世中。”


    了塵子道:“心在佛國,何處便是佛國,何必追究太多。”


    “不愧是法相轉世,看來你已經真正斬斷前緣,重修佛果。”


    他望向了塵子,目光變得淩厲起來:“既然斬斷因果,那麽今日你留我下來,也是要斬斷當年之事嗎?”


    了塵子道:“世間早已冥冥中注定,當年你身為東海之龍,暗合東海大勢,若能造福一方,因果便不存在,隻是今時今日,你命相主殺,此番進入東海,必將引動一番殺業,那當年的果,今日已成,因果注定。”


    語畢,一泓金芒撐破天際,八方佛道法相凝結,化作一方佛土,無數佛道梵文形成的佛陀法相齊齊出手。


    “好一個因果注定!”


    陳漁冷笑,手掌張開,帝道天劍帝極落於他掌心,往前一斬,雷霆頓生,劍芒所過之處,佛手斷裂。


    佛土再變,陰氣沉沉,鬼魅頓生,再一眨眼,邪靈隱隱閃現,演化出一方阿鼻地獄。


    “傳說佛陀置身於九幽,企圖度化生魂,演化輪迴,可惜血海分身不在,否則倒是可以用冥仙法跟你討教幾招。”


    佛道大義,度化眾生!


    可是陳漁早已成道,豈會被這阿鼻地獄幻化的生靈鬼魅所累,眉心一開,天道雷霆刺入阿鼻地獄深處,爆發出一身鬼嘯之音,所有邪魅被斬殺,開辟出清明之地。


    可是,清明之地周而複始,化作地獄景象,陳漁皺了皺眉,不言不語,無論出現什麽幻想,他都是一件斬滅,寂滅無聲。


    但是很快,他發現這片佛土不斷演變,隨著斬滅更多,越來越多的景象無形中將他身軀拖入輪迴中。


    “以自身所化輪迴,這就是你的佛果?”


    陳漁突然停了下來,看向不斷變幻的世界。


    世界中,了塵子的身軀逐漸顯現出來:“佛渡眾生,不如輪迴,何以達到彼岸。”


    陳漁道:“那你以為你能度化萬世,那你就來度化我試試。”


    了塵子身軀隱去,無數鬼魅邪魔、仙神靈異在陳漁周身演化。


    陳漁神色不變,仍舊幻象侵蝕,不斷被幻想所化的輪迴之海拉扯入海底,陷入無盡輪迴道中。


    一世!兩世……


    仿佛又是那一眸中。


    在輪迴海中,經曆了萬世輪迴的陳漁睜開眼睛,一點白芒如同火種一般點燃。


    “輪迴萬道,但是吾道可不入萬道,超脫眾生!”


    世間萬象所化的輪迴之海被劈開,一道劍芒將海麵分割開來,而他從輪迴海中走出,眉心以及那古劍上所凝結出來的雷芒以同一頻率跳動,竟然在那一刻,將他整個人幻化成淩駕於眾道之上的一道劍芒。


    噗嗤!


    輪迴幻滅,陳漁張開眼睛,手持仙劍,劍尖不知何時落在了塵子的眉心,破開肌膚,一點血芒乍現。


    了塵子雖有驚訝,可看向陳漁的時候,卻不知為何,陷入了沉思,過了片刻,忽然道:“我始終阻止不了你。”


    帝極化作一道光,落入袖中,陳漁道:“看來還要多謝你讓我領悟了此道。”


    了塵子睜開眼睛,卻發現陳漁不知何時,早已消失在古刹,怔怔望著他遁去的方向,他突然歎息道:“大道無情、天道無情,還是太上無情……”


    ……


    “陳漁,你為什麽不宰了那個禿驢?”小烏龜站在陳漁肩膀上問道。


    “為何要殺他。”陳漁反問了一句。


    “他差點將你拖入了輪迴,這個理由還不足夠嗎?”小烏龜詫異的看著陳漁。


    “但是……那又如何?”陳漁平淡的說道。


    小烏龜語塞,轉頭看去,卻看到陳漁的眸光平靜,身上有著一種超脫塵世,不屬於生靈的氣息,任何事物都無法影響他的感情。


    它不明白陳漁在了塵子的輪迴世界中遇到了什麽,卻猜到陳漁的這具分身也悟出了一種道,雖然微弱,但是在不斷萌芽。


    離開了東海之濱,陳漁一路疾馳,不知過了多久,流光閃現,出現在一座仙山邊緣。


    碧波浩瀚,有靈霧縹緲,仙山隱現。


    逍遙宗!


    再度迴到故地,陳漁隻是一瞥。


    “逍遙宗,本尊迴來了!”小烏龜站在陳漁肩膀上大聲咆哮,好像強盜進村。


    陳漁一巴掌將其抓住,容不得它叫嚷,悄然來到逍遙宗大陣前,沒入其中,等待出入之時,他來到了天劍峰。


    此刻天劍峰上下莊嚴肅穆,劍修弟子禦劍疾馳。


    遙想當年,陳漁好希望有一把自己的仙劍,能夠和羽夕照一同遨遊天地。


    他最先來到了山中小築,小烏龜從他掌中竄出,頗為懷念的打量著四周,推開小築,裏麵擺設仍舊保持著原樣,似乎多年無人居住,不過出奇的幹淨,應該是雲歌和星劍子保留了天劍小築,時不時還有人進來清掃。


    掠過小築,種種記憶浮上心頭,陳漁止步,並非願意,而是有人來到了小築。


    那時一名身著白色劍袍的弟子,體態偏胖,肥頭大耳,看似忠厚老實。


    看著院內小築被人推來,天劍弟子疾步來到小築門口,一轉眼就見有一名身著紫金長袍的修士,喝道:“你是何人?”


    忽然間,他眼前一花,那人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前,伸出一指,慢慢的,可是他的身軀好像無法動彈,五官無法感知。


    那人的指落在眉心後……天昏地暗!


    天劍修士昏厥過去。


    天劍修士諸多記憶被陳漁讀取出來,手掌一拂,天劍弟子的身軀落在小築門口的巨石上。


    數年前一別,逍遙宗出現多番變化。


    隨著寧神宗死去,他的死訊傳來逍遙宗內意識到人才凋敝,大開山門,招收了不少弟子,欲借著這千年氣運大勢,重新崛起,而當年他那個時代的修士,孫曜辰、玉笙簫齊齊進入返魂境界,成為一方長老,接觸到逍遙宗大權。


    但是這天劍修士所知有限,隻有逍遙宗發生的一些大事,對於東海格局,並無太多記憶,看來根本不知道此刻的東海陷入暗流中。


    “走吧。”


    喚了一聲小烏龜,陳漁踏步離開了山中小築。


    驟然間,帝極劍動。


    陳漁詫異,循著那劍鳴方向,卻看到那是山下的一條瀑布,瀑布之下佇立著一名青年,以冰冷清泉錘煉肉身劍骨,隨著劍勢舞動,那純鋼劍身密布著蛛網般的痕跡,即將斷裂,可是有一股鋒銳之芒卻始終維持著劍身,逐漸化作一道道純白劍芒。


    “靈根下等,依靠後天磨礪,開始是磨練出劍骨,連劍靈也開始要蛻變而出。”陳漁來到這瀑布下方,注視著水下青年。


    “我怎麽看這小子與當年的你十分相像。”小烏龜笑道,它知道當年的陳漁被蛟龍珠吞噬根骨和命格,修為差到了極點,若不是靠著丹藥吊著,早就被蛟龍珠吸幹了精氣死去。


    陳漁不語,安靜的注視著瀑布下方的青年,根據之前那名天劍弟子的記憶,這瀑布下方的青年不過是一名外門弟子,名為根骨奇差,入門數年,還未築基。


    瀑布高約數十丈,從山頂墜落,其中不乏有巨石,而青年還未凝丹,便在這水流下煉體鍛劍。


    湍急的水流不光拍打他的肉身,也拍再他那純鋼打造的俗世之劍,而鍛造的是他那份意誌與劍之劍的聯係。


    “破!”


    足足一炷香的時間後,那青年猛地睜開眼睛,大喝一聲,隱隱間,自身氣息出現突破跡象,從築基八重直接突破到九重。


    帝極微震,陳漁凝望向那青年手中的劍影,通體閃現出一抹靈動之光,從劍身衝出,破開瀑布水流,聲勢不減,直衝天穹,頓時整個天劍峰靈劍長吟,出現劍道異象。


    “成了,這小子不光修為經曆了突破,甚至依靠自身意誌將俗世之劍錘煉出了劍靈!”小烏龜也暗自感歎了一聲。


    佇立在瀑布之上的陳漁,眸光中閃爍些什麽,彈指間,一道光芒落入青年眉心。


    “陳小子,你做了什麽?”


    小烏龜詫異道。


    “沒什麽,來人了,我們走吧。”


    陳漁也不解釋,帶著小烏龜遁入天劍峰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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