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低落在素白的裙衫,如冬夜梅花墜落,那雙充滿疑惑的眸子掃視那逐漸冰冷的青年,她沒有責怪,隻是疑問。


    “入魔……力量……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四溢的魔氣在寧神宗身軀中蠕動,寧神宗轉過頭,盯著那眼神落寞的女子


    “難道強大難道不好嗎?”


    寧神宗歎息道“我已經害怕了弱小,那一年尋求仙途,麵臨海獸襲擊,在海獸麵前,夕照,你們記得,我們是多麽渺小……”


    “我們踏入仙途,成為玄心峰弟子,即便資質高又如何,仍舊需要看人眼色,所以我努力,我日夜修煉,終於成為道神之子,可那又怎樣,東海問道會武還是輸給了陳漁,被人嘲笑……夕照,不要怪我,我真的怕了,所以我要強大起來,讓別人畏懼我”


    “我不怪你,隻是恨你……”羽夕照往後退了數步,嘴角邊緣溢出血液。


    “恨我?為什麽要恨我,我曾經為你努力過,為了我們的將來努力,可都是陳漁,不是他,或許不會有今日。”寧神宗臉色猙獰,想起那道人他就難以抑製住那股恨意。


    是陳漁搶走了他的一切,他本可名揚東海,獲得無上傳承,這一切,都是因為陳漁,他才不得不步入魔道,追尋強大的力量。


    “等我真正主宰東海之後,第一件事情都是要殺了他,讓他為你陪葬。”寧神宗目光陰鷙。


    望著寧神宗一臉怨毒想要將陳漁置之死地的摸樣,羽夕照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悔恨。


    “我已經後悔了,還要害他嗎?”


    羽夕照身軀一顫,此刻的寧神宗已經被魔影吞噬,將來必定要傷害陳漁。


    “不,我要去告訴他,讓他提防寧神宗……”最後的悔恨化作一股決然神色,羽夕在一瞬間點燃神魂,以真元封禁那不斷流失的生命氣息,快速結出道劍印記,繼而,在寧神宗自語時,天穹出現四道道劍斬來。


    寧神宗眼前一花,揮手衝出數道先天魔氣,將四道道劍斬斷,再次抬頭之際,卻見那女子帶著破敗身軀,衝入黑夜。


    “該死的,別讓她跑了,否則你我都要完蛋!”在寧神宗的軀體中,一道血影衝出,凝聚出中古之魔的幻象。


    寧神宗咬牙,他沒有想到羽夕照會這麽果斷,點燃神魂逃逸,若是真讓她逃離這裏,將他與血泣之間的秘密說出去,東海修士會毫不猶豫的誅殺他。


    羽夕照踉踉蹌蹌的衝入夜空,即便止住傷口,可燃燒的神魂之力讓她的生機不斷消逝。


    她循著熟悉的方向,飛速掠去。


    前方有燈火點燃,這讓她想起當年天劍峰小築,曾經也有一個溫和的少年每逢夜晚,會點燃燭火,蹲在天劍小築的大石頭上,等待她前來。


    “如果沒有當年的背叛,或許這盞燈將會是留給我……可惜沒有如果……”她淒苦的衝向那庭院,在生命即將走到終點,突然發現她錯了太多。


    寧神宗飛快跟隨羽夕照的背影來到此處,目睹她衝入陳漁居住之處,腳步停下。


    他臉色沉凝,陰沉的可以滴出水,心中暗恨道:“果然,你還是忘不了他,羽夕照,我寧神宗那點對你不好……”


    “為何不追了!”血泣幻化而出。


    “不用追了,既然她背叛了我,那最後就替我發揮一些餘熱吧。”這時的寧神宗目光狠辣之色,仿佛在計劃什麽。


    血泣微微一驚,察覺到寧神宗的打算,旋即笑道:“有這份心性和算計,不愧是我中古之魔的繼承人!”


    ……


    陳漁在屋內吞吐真元,運行數個大周天後,他突然停了下來,心中不知為何傳來一陣焦躁,這種焦躁來自冥冥中的命運因果,擾亂道心,卻無法以易道神通推演,好像一團烏雲逐漸籠罩在他頭頂。


    咚!


    在門內傳來一陣落足聲,驚動陳漁。


    “是誰?”陳漁皺眉,察覺到門外有人在喘息,心生疑惑。此刻入夜已深,這個時候應該沒人會來打攪。


    陳漁慢慢走到門口,推開房門,一道素衣身影從落入,陳漁接住那素衣女子,手中一陣溫熱,是血跡,他翻轉過來一看,心神悸動,猛的驚唿!


    “夕照!”


    羽夕照眼神迷離,血液在流逝,意識開始模糊,聽聞到有人在耳畔唿她的名字,眼皮艱難的抬起,模糊的看到一名清瘦青年瘋狂的將真元灌輸進入的身軀之中。


    “小漁兒……”羽夕照喚了一聲。


    原本驚慌的陳漁心神一顫,本塵封的記憶一瞬間湧了出來。他聲音喑啞,努力止住羽夕照胸口的傷口,大聲問道:“是誰傷了你……到底是誰!”


    羽夕照伸手撫了撫陳漁的臉頰,嘴角蘊含笑意,如當年那邊親切,說道:“小漁兒,抱歉,當年是我負了你,是我太自私了……”


    她的眼神朦朧,在囈語,在懺悔,聽濤閣事發,她沒有來得及當年與陳漁說一聲對不起,在東海問道會武,又惡語相向。


    如今……這一句對不起來得如此之晚。


    “沒什麽……夕照,一切都過去了……”陳漁搖頭說道,玄黃龍氣傾瀉而出,想要壓製住那不斷湧出的血跡。


    小烏龜從屋內走出,看到陳漁雙手沾滿了血跡,不由大驚,再探視羽夕照,語氣低沉道:“陳小子,不要白費力氣了,她已經點燃了自身神魂,勉強支撐住一口氣,很快就……”


    陳漁抬頭看了一眼羽夕照,卻發現她眼眸中的光芒越發黯淡,那湧動真元的手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到底是誰!


    他努力讓自己平靜、清醒!


    這是逍遙宗駐地,羽夕照為何會傷成這樣,而對手下手幾乎沒有半分情麵,直接將她胸膛刺穿,震碎她的五髒六腑。


    這時,陳漁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無情的背影。


    他艱難的低下頭,嘴唇顫抖,問道:“是不是寧神宗……”


    羽夕照的眼角滑落一道淚痕,落在陳漁手臂。那個名字,在她腦海中如一顆石子,化作心底最為激蕩和難以形容的漣漪,曾經曆曆在目的纏綿令她難以忘記,可那像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卻是難以抑製的痛意。


    寧神宗!


    陳漁抓緊拳頭,他其實早已經察覺寧神宗的異樣,在中古之魔的坐化之地,所有修士應該都獲了一份中古之魔的傳承,而在陰冥老鬼也曾看出什麽,卻被寧神宗直接殺了。


    “那個畜生,我要殺了他!”


    一股暴虐的氣息在陳漁腦海中生出,他恨寧神宗,羽夕照如此待他,為何還要下如此毒手;他也恨自己,早已察覺到寧神宗的異樣,為何要選擇不聞不問。


    “他入魔了,我知道他是被魔道暫時迷惑了心智……”羽夕照的眼神平靜,始終不怪寧神宗,一直以來那名青年都在努力,最終敗給了貪念……他太貪了,卻不知道滿足,寧可墜入魔道,竊取強大力量。


    “你為什麽還要維護他,無心也曾走過這條路,為何他還要重蹈覆轍。”陳漁聲音低沉,在胸腔,有一股無形的怒火即將爆發出來,恨不得現在追趕過去,將寧神宗殺了。


    羽夕照忽然想起什麽,突然抓住陳漁的手臂,眼睛直直的盯著陳漁,哀求道:“小漁兒,我最後求你一件事情,他日若是他落在你手中,如果能迴頭,可不可以放他一條性命?”


    她在生命之火即將寂滅的時刻,她眼神期待,希望陳漁能夠答應她這個請求。


    在那雙充滿期待的目光中,陳漁緊繃的手臂,僵硬了一下,逐漸鬆緩過來。


    那女子如冬夜繁星的眸子逐漸黯淡,蒼白的肌膚再也沒有半分血色,仍舊沒有鬆開陳漁,希望他迴答。


    陳漁的眼前出現濕潤之色,點頭苦笑


    “夕照,你為何這麽傻……”


    “是,我真的很傻,傻到為了他,不顧一切……可是我不怪他,至少他曾經愛過我……我隻是恨……”


    她轉過頭,那彌留的神念看到漆黑的蒼穹的星光,如塑造出一張青年的麵孔。


    “我跟你青梅十載,纏綿五寒暑,換來三年相守,我以為會是一生相濡以沫,可你給我隻給一生承諾,卻最終,讓我半生絕望,寧神宗,你讓我如何恨你……”


    緊握在陳漁手臂上的手悄然落下,也在那一刻,陳漁的心碎裂開來。


    那活在記憶中的女子就這樣死在他的懷中,他看到羽夕照臉上的殘留的恨意,心緊緊揪在一起,他緊緊將女子環抱在懷中,不敢鬆開,就好像當年的願望,隻要擁抱,就一生相守。


    “夕照……”陳漁心在刺痛,溫熱的淚水也無法溫暖女子逐漸冰冷的身軀,他口中不斷喘息,想要發泄出來,喉嚨像被沙子阻塞,隻有壓抑低沉的哭聲。


    “啊……”


    他抱著羽夕照的身軀,抬頭大吼一聲,聲音刺破蒼穹。


    這時,天穹中閃過數道人影,一道紫袍青年率先落下,看著陳漁懷中的羽夕照,怒道:“陳漁,你這喪心病狂魔徒,連夕照都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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