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林語氣冰冷道:“他讓你們犯法你們就犯法?要是讓你們自殺呢?”


    李虎說不出話來。


    趙林吩咐道:“都關起來,待本官查清楚後再定奪。”


    衙役們壓著李虎他們離開,另有人把邱成的屍體抬走,清理大堂的血跡。


    蘇迪這才反應過來,深深看了一眼趙林,羞慚道:“我竟然沒反應過來,真是無能。”


    趙林笑道:“這不怪你,是我事先沒跟你說。”


    蘇迪搖頭,不再說這件事,問道:“我們隻有巡查的權利,沒有處置的權利。你殺了邱成,不說李大人那邊,就是本地知府也不會同意。”


    趙林冷笑道:“敢不同意,就把他也殺了。”


    蘇迪嚇了一跳,連忙道:“你可別亂來,殺個知縣可大可小,但要是殺知府,問題就大了。”


    啟朝的地方官員體係,從小到大是縣、府、省,***分別是知縣、知府和巡撫。


    比如洪縣就屬於青州府,青州府和附近好幾個州府一起屬於江州省。


    就是類似於趙林前世的縣委書記、市委書記和省委書記。


    趙林殺一個知縣,還能勉強用不配合征收花石綱來解釋,但要是殺了知府,那問題就大了。


    就算李興業都保不住他。


    “放心好了,我心裏有數。”


    趙林道:“不管那些,接下來有的忙了。”


    趙林挨個把縣衙的人都叫來,從縣丞、主簿到下麵的衙役,一個個問,讓他們把邱成做過的惡事都交代清楚。


    邱成是裕王李敬忠把上一任知縣抓走後才上任的,滿打滿算不過半年,但卻做了足足上百件惡事,算下來幾乎兩天一件,簡直是罄竹難書。


    “此賊死的太輕鬆了。”蘇迪怒道:“就應該淩遲碎剮,點天燈。”


    趙林道:“可惜沒時間,不然我也不會那麽著急殺他。”


    趙林把邱成的犯罪材料整理好,想了想,道:“叫沈元來。”


    這幾天沈元來打聽過幾次,但都在趙林的示意下沒讓他知道具體情況。


    衙役去沈家把沈元叫來,沈元在袖子裏藏了把匕首,視死如歸來到知縣的書房,卻看到趙林坐在那裏。


    “趙……趙公子?”沈元驚訝道。


    趙林微微一笑,道:“忘了我叫什麽名字了嗎?”


    在之前相遇的時候,趙林曾經向沈元說過自己的名字,當時沈元很激動沒注意,現在趙林一提,頓時反應過來:“趙林!你是趙林!奸人趙林!怎麽可能?”


    沈元不由自主後退幾步,握緊袖子裏的匕首,警惕的盯著趙林:“你就是那個提出征收花石綱的奸賊!”


    趙林苦笑道:“我才剛中了舉人,還沒官身,想做奸賊也沒資格。”


    沈元絲毫沒有放鬆警惕之心,問道:“趙公子……趙大人叫草民來,不知有何貴幹?”


    趙林道:“邱成死了,我殺的。”


    沈元猛地一驚:“真的?”


    “自然是,待會兒就把他懸首示眾,以儆效尤。”


    趙林道:“這有邱成的罪狀一份,需要你送往盛京府李大人手上,能做到嗎?”


    沈元一個激靈,撲通跪下,大聲道:“能!大人信任草民,草民萬死不辭。”


    趙林擺擺手,道:“不需要萬死,隻要送到李大人手上即可。”


    趙林把罪狀遞給沈元,道:“騎我的馬,速去速迴。”


    “是!”


    沈元接過罪狀,小心的塞進懷裏,然後牽了趙林的馬,深深看了趙林一眼,上馬狂奔,很快出城。


    蘇迪問道:“他值得信任嗎?”


    趙林歎道:“不知道,隻能賭一賭了。”


    就他們兩個,連人手都沒有,隻能選擇相信沈元了。


    “大人,推官謝大人來了。”有衙役過來報告道。


    趙林道:“比我預料的要慢。”


    邱成能做這個知縣,在府裏肯定有關係,他這一死,他的同黨必然會把消息報告給府裏的人,然後那些人再運作,到現在才派人過來。


    推官是知府衙門裏的一個官職,正七品,主要負責司法審判事務。


    那些人能讓推官來,也是想破了頭。


    趙林點點頭,緩步而出,來到大堂,推官謝宏厚已經等著了。


    “謝宏厚?”


    趙林一點都不客氣,坐到位子上,這才居高臨下看著謝宏厚:“你來幹什麽?”


    謝宏厚心裏浮現一絲不悅,自己好歹也是七品官,你一個官身都沒有的小舉人,不過是運氣好得了個巡察使的職務,也敢這樣跟自己說話?


    不過謝宏厚心思深沉,表麵不動聲色,甚至還做出諂媚狀,拱手道:“下官謝宏厚,拜見巡察使大人。”


    趙林點點頭,道:“你此來是為了邱成之死?”


    謝宏厚道:“大人明鑒。無論邱成犯了什麽錯,他都是知縣,國有國法,不該如此被殺。”


    趙林冷哼一聲,道:“那你可知道,他不死,你們就得死?”


    謝宏厚心中一震,道:“願聞其詳。”


    趙林道:“邱成此賊假借花石綱之名,到處巧取豪奪,搶劫財物,擄掠婦女,罪大惡極,如果讓李大人知道,會怎麽處置?”


    謝宏厚道:“那自然是少不了挨一刀。但是不管如何,卻不該這樣死。”


    “挨一刀?你以為這麽輕巧?”


    趙林冷笑道:“花石綱之事有多重要,不用本官說了吧?邱成敢壞如此大事,真讓李大人知道,你以為你們跑得掉?”


    謝宏厚剛要張嘴,趙林製止他道:“不要說跟你們沒關係。真沒關係,你就不會來跑這一趟了。大家都不是傻子,謝宏厚,我就我問你一句話,能不能配合?”


    謝宏厚被趙林的氣勢壓迫,不由自主矮了三分,道:“請問大人,怎麽配合?”


    “自然是把花石綱的事情辦好,期間不能有一絲紕漏,更不能有假公濟私的事情。”


    趙林緩緩站起來,拿起桌上的驚堂木,謝宏厚眼尖,看到那漆黑的驚堂木上還有著沒洗幹淨的褐色。


    “這件事李大人交給本官,是對本官的信任,也是本官晉身的階梯,皇上在上麵看著呢。辦得好,大家都好。辦不好,壞了我的好事,我讓你們整個知府衙門全都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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