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戶縣後,剩下的路程就沒有這般便利了,少不得要在那片戈壁灘上耽誤些時間,不過等到了我國邊境情況就會好起來。看路途,最危險的應該是兩國中間無人看管的戈壁灘,華國和北燕境內應該沒人敢膽大到動手。”滑沙搖頭道:“不一定,我若是中洲王。”


    “前有夏炎王子身死、元帝病重吐血昏厥,後有遠在萬裏之遙的夏寒王子和公主、與他共同監國卻遠離襄平的王爺。距王位隻有一步之遙,這種時候,當然要把一切能威脅到自己上位的人,提前扼殺。所以,隻要我們不死,刺殺就不會停止,從離開華國戶縣到北燕都城襄平這一路都不太平。”


    北海王皺眉,擔憂道:“聽你這麽說,那現在王兄豈不是很危險。”滑沙夾起一塊木炭放入火盆中,看著四處包裹而來的火焰道:“王上現在就如這塊木炭一樣,那來勢洶洶要燃盡他生命的大火就是積勞成疾的身體和心中的鬱結。不需要做什麽,王上已是自身難保,我們明白,朝臣明白,中洲王自然也明白,所以怎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弑兄奪位呢?”


    北海王恍然的看著滑沙道:“你是說……”滑沙笑笑,點頭道:“中洲王隻要把王爺你和王子、公主都滅了就夠了,到時王位後繼無人,北燕不能一日無主,他不就可以順理成章的繼位嗎?”北海王撫須歎道:“有理,有理啊!”滑沙看著火盆裏那塊已被燒紅的木炭,擔憂道:“不過,還有一點例外,若是王上的身體有所好轉,恐怕中洲王會……”


    北燕襄平,王城樂宮。老太妃走進寢殿內,正見傅玉翎準備給元帝喂藥,遂趕緊滑動佛珠弄出動靜,傅玉翎迴頭見是太妃趕緊把藥碗遞給隨侍的醫女,起身見禮,“母親,您來看森了。”太妃上前從醫女手中拿過藥碗道:“都下去吧,這有哀家和王後看著就行了。”“是!”


    醫女、從人三三兩兩走出寢宮,比雅女官看了一眼太妃,點點頭,也退了出去,守在殿外。太妃對傅玉翎溫和的笑了笑,轉身把湯藥倒進花盆裏,“母親……”傅玉翎震驚的看著太妃,欲言又止、滿臉忐忑。太妃把空了的藥碗擱在桌案上,拉過傅玉翎的手,安撫的拍拍,“好了,沒事了。森剛不是把藥喝了嗎?以後啊,你也要這麽做,知道嗎?”


    傅玉翎眼眶含淚,嘴唇顫抖著道:“母親,這藥、藥、可是這藥有……不不,我、我、兒臣是親自守在藥爐邊看著的,方子也是譜銘醫師開的、藥也是他親自配的,怎麽會?”太妃搖頭道:“藥沒有問題,是能治療森的方子。不過,森現在還不能好起來,所以我們不能給他喝藥。”


    傅玉翎一驚,立馬把手從太妃手中抽出來,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母親,您……您在說什麽啊?”太妃長歎一口氣,滿臉疲憊道:“哀家說森現在不能好起來。玉翎,等會兒哀家和你說的話,你要牢牢的記在心裏,你也莫要害怕,哀家每天都會來看森,哀家陪你一起擔著。”


    “北燕當前的局勢,你也有所了解。自從夏炎、、秋獵失蹤後,中洲王就開始在朝中蠢蠢欲動,林和巴托帶人遍尋北燕,耗時月餘,不過是帶來了夏炎的屍首,森終是受不住刺激把北燕又給哀家扔下了……”


    傅玉翎霎時淚如泉湧,掩麵哭泣,“啊嗚嗚嗚嗚……”良久良久之後,哽咽著道:“森自從七年前迫於無奈把夏寒、夏星送到華國,就一直鬱結於心,時時刻刻想著讓北燕國力昌盛好把兩個孩子接迴來。從那以後經常不眠不休、四處奔波,常年積勞成疾,身體越發不好,這兩年全靠北海王和夏炎一起撐著,可是,現在炎兒也,他受不了,我也受不了母親……”


    太妃紅著眼眶握緊傅玉翎的雙肩道:“受不了也得給哀家受著,你是人妻、是母親,可你更是北燕的王後,我普亞希家的兒媳!哀家也悲也痛也傷心,可能怎麽辦?這個國家是我們一生的責任與使命,夏炎走了,夏寒還沒迴來,我們就得挺住,森便是太過軟弱才造成今天的局麵。”


    “若是早點把……也不會有這種受製於人的時候,玉翎,既然你不忍森痛苦,那就不要讓他醒過來,不要給他喝藥。現在林不在,中洲王一人把持朝政,國師他們也隻能暫避鋒芒,這種情況下,你讓森醒來幹什麽,他的身體已然這樣,醒過來又能如何?還不等他走出這樂宮就性命不保了。”


    傅玉翎驚怒不已,咬牙道:“他、怎麽敢?”太妃側身望向窗外,滿臉感慨道:“為了這至高無上的權勢,無數人前仆後繼,不獨他。現在無人與他爭鋒,都由著他,給他一種錯覺,讓他認為這王位唾手可得,他就會高興,展現自己仁善的一麵,所以這種時候你可不要逼他。”


    傅玉翎難以理解道:“逼他?”太妃點頭,“恩,讓森醒來就是在逼他,逼他動手!現在大家都在等,哀家和朝臣在等著林把夏寒帶迴來,中洲王在等他們的死訊,目前這樣是最好的平衡,所以不要打破它。”“那、那何時可以給森喝藥?”“五天一次,藥裏加安眠草。”


    傅玉翎哭著搖頭道:“不,不行,這樣森的身體真的會垮的。”太妃轉頭看向昏迷中不安的元帝,抬手隔空觸了觸他的麵龐,狠下心道:“不這樣,他性命難保,咱們也、、都性命難保,誰來等夏寒呢?整整七年了,那兩個孩子該迴來了,哀家要把北燕完完整整的交到我孫兒手裏。”


    華國,盛京與潞州城之間的某處驛館。小德子端著飯菜走進屋子,“陶管家,吃飯了。”陶金起身合上房門,“你不是去服侍王子了嗎?怎麽又迴來了,還帶著飯菜,小德子你專門給我送來的?”“哪兒啊,王子不用人服侍了,讓我們早點休息。這不,迴來正好看到有人給我們送飯,我就接過來了。”


    陶金點頭,“這樣啊,那你怎麽不讓人送進來,你還非得接過來?真是不會享福。”小德子笑笑道:“嗨,這不順手就、我打小就是侍候人的命,沒轍。”陶金搖搖頭,抬手掏出小金子擼毛、喂食,“愛妻,醒醒啊,醒醒……快醒醒你個小胖子!”小金子蹬了蹬腿,翻了翻身,張了張嘴,然後很是慵懶的鳥語道:“嘎嘎嘎,偶撐、肚子撐、肚子撐、不吃、不吃……”


    小德子稀奇道:“嗨,陶管家,你這鳥真神了!”陶金繼續擼毛,“是吧?我覺得也是,這是我愛妻養的,從小就比一般鳥機靈。”“哎陶管家,你家就在潞州城,看情況明天晌午就能進城,到時候你迴家看看嗎?”“……不迴。”“為什麽,公主那麽看重你,你要是提一提,公主肯定允。”


    “我家裏隻剩下自己了,我和小金子在哪兒家就在哪兒,潞州城隻能說是我生活過的地方,所以迴不迴去都一樣。你呢?你家在哪兒?還有父母親人嗎?你這一去北燕可就再也見不到他們了。”“我啊……”


    睡夢中,一夜悄然而逝,月隱日出,眾人再度踏上行程。


    “王子,有驛站。”“換馬!繼續趕路。”“是!”“王爺,前方驛站。”“換馬!”“是!”此後數日間,晝夜兼程,披星戴月,一路急趕。在第九日到達棲霞嶺範圍,“公主,這是前方最後的城鎮,之後一直是山路。”“換馬,灌滿水囊,準備五天的幹糧,分頭行動。”“是!”


    夏星掀簾向外眺望,“悶了這許久不過才到棲霞嶺。”夏寒起身道:“下車走走吧,後麵的路再也沒有城鎮了,過了棲霞嶺就是戶縣,當初你就是剛出戶縣就生病了,讓咱們在棲霞嶺耽誤了大半個月。”夏星笑笑道:“我如今早已不記得那村子的模樣了,雖然待了十二天。”


    兩人說話間,滑沙已走到馬前,從掀開的車窗邊遞進來一個熱乎乎的牛皮紙包,“這裏的特色包子,嚐嚐好不好吃。”夏星伸手接過,取出包子咬了一口,點頭道:“不錯,多買一些,晚上烤著吃。”滑沙笑著應道:“好,我這就交代陶金。集市裏有賣烤地瓜,我順便去問問有沒有生的。”


    夏星一聽,立刻起身道:“我和你一起去,夏寒你留下看馬車。”看著夏星迅速而矯健的身姿,夏寒無奈搖頭,趴在車窗叮囑兩人,“看有沒有賣混沌的,不管有多少家把他們包好的混沌都買下來,還有買兩個鐵鍋,棲霞嶺的村子都離大路很遠,天寒地凍,我們這麽趕路必須吃點熱的。”“知道了!”夏星擺了擺手,就拉著滑沙向集市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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