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孟子是我的高三學生,患有抑鬱症,為此我對她多費了些心思,本以為高考結束她的抑鬱症會有所好轉,但是沒想到在得到她的消息,竟然是她要跳樓的事兒。


    我趕過去的時候,樓下已經沾滿了人,警察已經扯了警戒線,把人群隔離開來,我被相關人員帶上了十九樓,眼睜睜的看著劉孟子光著腳坐在天台上,隨便一動都有跌下去的可能,人群中還不斷的發出驚唿聲,有些折壽的還喊著讓她快跳。


    “孟子,別做傻事。”


    我看的心驚膽戰,往前走兩步,想跟她談談,卻被旁邊的人拽了迴來。


    劉孟子誰也不讓靠近,饒是我是她的老師,警察也不敢讓我冒這個險,劉孟子的母親跪在旁側已經哭成了淚人,幾欲昏死過去,她求著劉孟子下來,行不通隻能抓著我的衣角淚眼婆娑的喊道:“顏老師,你勸勸這孩子,她才十七歲,她還有大把的日子要過,不能就這麽死了,要死……那也是我先死啊。”


    我能體會她的那種心境,隻能先把人勸起來,為難的解釋。


    “劉阿姨,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得先把人救下來。”


    劉孟子不讓別人靠近,我隻能隔著一條道兒勸她,她迴頭看見我時眸子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我知道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小心的勸解著:“孟子,老師有話跟你說,你能不能聽老師說幾句話?”


    她猶豫很久,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我懸著一顆心朝她走進了幾步,輕聲說道:“孟子,人生的路不是像你想象的那麽難的,如果你真的走不下去,你可以告訴老師,老師會幫你的,你還年輕,不要想不開,算老師求你了,行嗎?”


    很多話,這個場合不適合說,但我隻求劉孟子能鬆口,隻要她答應下來,日後我一定不計一切的幫她,但是我沒想到我的這番話卻讓劉孟子笑了,她看著我,清澈的眼角是彎的,動了動唇,風吹散了她的話。


    她還是縱身跳了下去。


    劉孟子朝著我隻說了兩句話。


    一句是,老師,謝謝你來。


    一句是,老師,我走了。


    我才知道,她堅持到現在沒跳,是因為她在等我,有話想對我說。


    可是我要的不是這個結果,不是她的感謝,而是活生生的劉孟子,我的學生。


    她跳下去的時候總讓我覺得是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蝴蝶,身上綁著被命運操控的傀儡繩弦,最終敗給了死神,我愕然的尖叫出聲,想伸手去抓她,卻被身後衝上來的人按住,鼻腔裏是楊望的氣息,他拚死捂住了我的腦袋,用胸膛堵住我的視線,捂著我的耳朵想隔去人群中的呐喊,我聽見他說:“別看。”


    但是,怎麽能呢?


    我哭,喊,鬧,楊望說什麽也不肯鬆手,他擔心我看了做噩夢,卻不知這已然成了我的噩夢。


    劉孟子的母親當場哭暈過去,我被楊望堵住了視線,看不到卻能猜到發生了什麽,樓下傳來的驚唿聲和呐喊應證了我的想法,這場人群中的鬧劇被迫結尾,警察忙著收拾殘局,救護車來了卻也改變不了結局。


    我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情緒有些失控,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滿是自責,楊望也跟在我身旁,無奈的說道:“這不是你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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