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順著刑警上樓的方向看去,隨即看見一個高大頎長的身影,大步走在最後,煙氣隨著他的走動,在他周身飄散。


    好像是注意到了他們眼神,傅若時迴過頭,用口型對他們說了三個字:


    “完蛋了。”


    徐廣才和趙小寧呆滯地互看一眼,心中湧出絕望。


    樓道陰暗破敗,傅若時跟著刑警追上樓去,眼看見有燈的房間就在樓頂,他的心裏卻生出一絲焦慮。


    “王衝!!!”


    他仰頭喊了一聲,清亮聲音在樓道裏迴蕩。


    三秒後。


    “傅總!!!是你嗎!!!”


    在聽見王衝中氣十足的聲音後,傅若時心中的大石驟然落地。


    此刻,他的神經徹底鬆懈。


    從被砍了數刀到現在,他帶傷撐了這麽久,心與力都徹底到了極限。


    傅若時渾身脫力,鬆開扶著樓梯向後倒去,被跟在身後的刑警接住。


    “傅總!”


    ......


    沉鬱的夜色漸漸退去。


    陽光穿透淺灰色的雲層,點點光芒照向地麵。


    溫知夏醒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傅若時有沒有給她發信息。


    昨晚他最後一次給她發信息是:【我有急事要迴錦城,先不去濱市了】


    溫知夏給他的最後一次迴複,是在淩晨兩點半:【解決了嗎?】


    直到現在,傅若時都沒有再迴複。


    離婚後他信息基本秒迴,哪敢隔這麽久都不迴。


    溫知夏有些擔心。


    他扛著傷熬到現在沒倒下已經是是天賦異稟,但再怎麽能熬,也是血肉之軀,總有透支的時候。


    她隻好給劉振打了電話。


    “夫人,早上好。”劉振的聲音也十分疲倦,“傅總還沒醒,所以沒迴您信息。”


    “沒醒?”溫知夏緊張地問,“他怎麽了?他沒事吧?你們現在在哪裏?”


    “夫人別擔心,”劉振簡要地說,“傅總就是有點過度勞累,現在在山莊呢,等他醒了我幫你傳話,他應該很快就醒了,他醒了會告訴您事情的始末。”


    溫知夏看了眼時鍾:六點四十五。


    今天都多睡了十五分鍾了,看來是真累了。


    “好,那就讓他睡吧,”溫知夏說,“我上午坐門診,下午沒事的話再聯絡。”


    洗漱完畢後,門鈴聲從外麵響起。


    晴晴的聲音從外麵響起,“姐姐!起床了嗎?”


    昨天溫知夏去她家送了點藥,臨走時晴晴跟她約好,要帶她去一家好吃的早點店吃燒餅。


    “來了。”溫知夏打開門,對晴晴笑道,“這麽早你也不在家多睡一會?你不是還在放寒假嗎?”


    “睡什麽覺啊多浪費時間,”晴晴照樣樂滋滋的,“我媽九點半要去古董市場門口擺攤,我陪她一起去,給自己掙點碎銀子錢。”


    “這麽冷的天也要去嗎?”溫知夏跟她出門,邊下樓邊說,“她的燙傷還要等一周才能好,最近不能受涼。”


    “嗯那,所以我陪她嘛,她拿不了的我拿唄,”晴晴一邊說,一邊從包裏拿出一個保溫壺,“給你,這是我媽媽做的豆漿,專門讓我帶給你的。”


    溫知夏欣喜地接過,“幫我謝謝阿姨,下次就別這麽麻煩了。”


    來到路邊打了輛出租,前往早餐店的方向。


    今天陽光很好,來吃早點的也很多。


    這家店的糖油燒餅全城聞名,每天從五點半開到七點半,晚了就沒有了,十分搶手。


    此時店裏熱氣騰騰,外麵已經有很多人排起了長隊。


    “姐姐,你在這等我,”晴晴對溫知夏說,“我去排隊,你先喝點豆漿暖暖。”


    溫知夏指著路邊花壇,“我坐那等你。”


    她抱著保溫壺走到花壇邊坐下,拿蓋子倒了一壺。


    正一邊喝一邊看手機,看見樊孝琳發來微信:


    【寶,汪愛瑉自殺了!】


    汪愛瑉?


    溫知夏一愣。


    這不是和徐家趙家關係很好的汪大秘嗎?


    她也是之前聽傅若時說的:這個人仗著市委書記的靠山,貪了上億的公款,錢全拿去北美和南歐炒房了,平時非常低調,住的房子簡樸的要命,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真麵目。


    她問樊孝琳:【畏罪自殺嗎?什麽時候的事?】


    【還不確定,現在消息封鎖了,我猜可能你想知道,馬上我再去打探打探】


    這個人死的太突然。


    溫知夏直覺上有些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不過反正也是個狗官,死了就死了吧。


    她現在遇到什麽不可理解的事情都很淡定了。


    繼續喝豆漿。


    晴晴拿著四個熱氣騰騰的燒餅過來,坐在溫知夏旁邊,“給你,一個甜的一個鹹的,豆漿好喝嗎?”


    溫知夏開心地接過,“這麽大啊!豆漿很好喝,你也喝。”


    兩人難得清閑地坐在路邊,吃完了燒餅和豆漿。


    “我幫你叫車吧,”溫知夏對晴晴說,“醫院不遠,我走過去。”


    晴晴卻已跨上了小電驢,“別麻煩,我騎車晃悠就過去就行了。”


    溫知夏跟在她後麵,“我陪你過馬路。”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十字路口。


    “姐姐,你看那個人闖紅燈,”晴晴閑聊著說,“他是不是喝醉了呀。”


    溫知夏順著她說的方向看去,隻見一個身穿黑衣服戴著帽子的男人行色匆匆,也不看紅綠燈,就往馬路這邊走來。


    他好像不看路一樣,溫知夏怕他撞上自己,下意識往旁邊讓了讓。


    然而,就在他與自己擦肩而過的瞬間,溫知夏忽然聞到了一股鐵鏽的味道。


    她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血的味道。


    她怔愣著垂眸,下意識往那人臉上看。


    他的麵色蒼白,眼神陰冷,眉毛稀疏,淡到幾乎看不見。


    溫知夏的心跳仿佛在一瞬間停了。


    鄺阿四。


    就是他,那個眼神那個眉毛,她絕對不可能記錯。


    他是殺死記者晚風的兇手,也是新煤礦難首要涉案者。


    這也就意味著,他的身上可能有自己父母身亡的線索。


    絕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否則,可能再也找不到他了。


    “姐?姐姐?”晴晴喚迴她的神智,“你怎麽了?丟東西了嗎?”


    溫知夏迴過神來。


    “沒丟。”她眼盯著鄺阿四的方向,看著他穿過燒餅店門口的人群,往邊上的便利店裏走去。


    溫知夏當機立斷對晴晴說,“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你能幫我買點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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