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前,溫知夏來到會議室門口,就聽見裏麵無比激烈的爭吵,敲門敲了半天,然而裏麵由於吵的太激烈,都聽不見她微弱的敲門聲。


    她沒辦法才開門進去。


    “寶貝!你可來了!”


    宋愛玲看見溫知夏,就像看見了救世主,說話都帶哭腔了。


    “小夏?誰讓你來的?”傅克明也收斂怒氣,快步上前,“我沒砸到你吧?”


    宋愛玲看著傅克明,那眼神就是:你看,我說的吧。


    隻有傅若時怒上加怒!


    “你們誰讓她來的?!!!”他抱著溫知夏,火冒三丈,“你們老把她扯進來幹什麽?剛才那一下要不是我擋著!什麽後果!她要是砸出個好歹!我就跟她一起死!”


    “寶,寶貝,沒事吧?”


    宋愛玲一臉抱歉地要跟溫知夏道歉,可是,傅若時跟抱著個娃娃一樣,死活抱著溫知夏就是不鬆手,宋愛玲一靠近,他就拿後背對著她。


    傅若時現在是應激狀態,力氣大的驚人。


    溫知夏被他按著後腦勺扣在胸前,差點就窒息了。


    情急之下,她腳踩在傅若時的腳尖,把他踩的哎喲一聲退開。


    她終於緩過氣。


    眼前,仿佛剛經曆過一場地震。


    傅若時襯衫濕透,額頭上還有血。


    傅克明臉色鐵青,唿吸急促地坐在沙發上。


    然而,溫知夏一進來,剛才還劍拔弩張的會議室,忽然就偃旗息鼓。


    “這.....這是怎麽迴事?”


    她呆呆地看看傅克明和宋愛玲,然後看向傅若時,“你來說。”


    傅若時一看見溫知夏清麗呆萌的臉,剛才一肚子的火都消了大半。


    “祖宗,你評評理。”他指著傅克明,“這個人,為了讓我繼承家產,綁架我的cfo,做空我公司的股票,現在還串通海關,要卡我的貨,他以權謀私,公權私用,為達目的無所不用其極,我現在要跟他斷絕......”


    “知道了。”


    溫知夏打斷,將他更難聽的話堵了迴去。


    盡管如此,她還是不能不震驚。


    原來,福斯特是傅克明和宋愛玲抓的,他們就是為了讓傅若時繼承傅氏。


    確實有些極端。


    但她知道傅克明這麽做,是因為病重,並且他還瞞著傅若時。


    溫知夏心情複雜。


    “小夏,你評評理。”傅克明道,“傅氏多少員工,多少張嘴等著吃飯,卓銳才幾個人,他現在在外麵苦也吃的夠多了,曆練也曆練夠了,不正是迴國繼承家業的時候嗎?這麽大的傅氏,他說不管就不管?他不繼承家業,不承擔責任,他憑什麽生在我家啊?他怎麽不隨便找個阿貓阿狗當爹媽啊?不勞而獲的玩意,就想吃肉,不想幹活!”


    傅若時急了,“我沒幹活?傅克明,你長沒長眼睛!”


    眼看爺倆又要吵。溫知夏推開傅若時,指著滿地的玻璃渣,“你別說了,地掃一下。”


    “好嘞。”


    傅若時轉身就去拿掃把了。


    宋愛玲和傅克明都看傻了。


    兒子在這個弱不禁風的小丫頭麵前,就跟個機器人一樣,讓他往東,他不敢往西。


    場麵終於冷靜下來。


    傅若時掃完地,坐在老板椅上,把長腿搭在桌邊,一個勁地喝著水,喝完後低著頭一言不發,汗珠順著額發,一滴滴落在地上。


    他渾身都汗透了,汗水浸透白襯衫,化開了背上殷紅的血跡。


    傅克明坐在沙發上,也不說話。


    他一陣陣犯著眩暈,鼻腔裏又粘稠的東西,在湧動......


    “要不這樣,”宋愛玲看傅克明臉色不對,立馬對溫知夏道,“寶貝,你先把這晦氣玩意兒領走吧,他在這多待一秒,我和他爸心髒病都要犯。”


    “這......”


    溫知夏還在猶豫,轉頭就看見剛才還一臉陰沉的傅若時轉過椅子,滿臉期待地對自己點頭。


    那神態活脫脫就是一隻求領養求帶走的諂媚大狐狸。


    “嫌我晦氣,那我走。”傅若時站起來,搭上溫知夏的肩,靠在她身上,“以後我改姓溫,我是外人了,傅氏你們給別人吧,再見。”


    溫知夏無奈地推開他,跟傅克明和宋愛玲打了個招唿,離開。


    傅若時自然而然就追了出去。


    兩人一走,傅克明終於支撐不住。


    鼻血就像斷了線的血珠,往下流個不停......


    “克明!”


    宋愛玲大驚失色,趕緊拿紙巾給他擦。


    擦了半晌,傅克明才緩過勁。


    “把董事股東們叫迴來。”他喘著氣,“會還沒開完,我的時間不多了,還有很多事我要交待。”


    看著他執拗的神情,宋愛玲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傷。


    她狠狠在傅克明肩上打了傅克明一下,出去給他喊股東。


    這邊,傅若時和溫知夏迴到車內。


    劉振拿來藥箱,溫知夏幫傅若時處理額頭和後背的擦傷。


    “閉一下眼睛。”溫知夏拿麵前沾了碘酒,靠近傅若時額角的位置,“這個碘酒熏眼睛。”


    傅若時目不轉睛地看著溫知夏,眼裏像是掉進了星星,“不,我要看著你,看著你我什麽都好了,不需要塗藥。”


    都這時候還能說騷話。


    溫知夏白了他一眼,充耳不聞。


    傅若時額頭上的傷口其實砸的不輕,但溫知夏給他塗藥的時候,他還是很老實地一聲不吭也不動,烏黑的睫毛溫順低垂著,和片刻之前與傅克明對峙時那個殺氣騰騰的樣子,判若兩人。


    “好了。”


    溫知夏塗完藥,還是看見他的額頭因為忍著疼,而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背過去,”她又說,“背上被硯台砸的地方,我看一下。”


    傅若時照辦,他背過身解開襯衫,往上捋了捋,就看見被硯台砸破皮的地方了。


    除此之外,他還有不少舊傷,一道一道灰灰的,一看就是被傅克明打的。


    盡管他最近瘦了很多,能看見尖銳的脊柱骨突起,但腰肩的肌肉線條依舊勁瘦緊致,在車內昏暗的光線下,肌肉線條像山巒一樣,流暢有致。


    “溫知夏,你上次是不是說你還喜歡我?”


    擦藥的時候,傅若時看著窗外的湖泊,語氣也沉的像湖泊。


    溫知夏皺眉,“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麽還想這些雞毛蒜皮的事?不喜歡,別問了。”


    “你怎麽變心這麽快?”傅若時不服氣地扭過頭,“你以前沒這麽善變啊!”


    “你公司不忙嗎?”溫知夏無奈地岔開話題,說,“還有董事長這邊,你們的矛盾,你也要解決吧總不能放在這裏,又不溝通又不管吧?”


    “我不管,傅氏又不是我的,卓銳才是我的。”傅若時說著,忽然頓了頓,迴頭看向溫知夏,“不對,卓銳是我和你的,是咱倆生的。”


    “閉嘴。”


    溫知夏用老辦法,拿棉簽在他傷口按了一下。


    關閘。


    盡管開著玩笑,但溫知夏的心事不比傅若時少。


    “對了,馬上就要冬至了,”溫知夏上完藥,邊收拾藥箱邊說,“路過陵園的時候停一下,我想去看看爸爸媽媽,還有爺爺。”


    “好啊,”傅若時扣著襯衫扣子,笑道,“我也好久沒見他們了,我要跟你一起去見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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