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又趕我走。


    說不走就不走。


    溫知夏已經識破了他們的恐懼。


    原來現在光是留在這,哪怕坐著不動,都能讓他們驚慌失措了嗎。


    越是這樣,馬腳就露的越多。


    “主任,請問我哪裏做得不好?”她淡淡反問,“我可以改進,我也可以反思。”


    看看她麵不改色,冷靜自如的神情,王心潔卻更覺得慌張。


    但她麵子上強撐著,陰沉地看著她,“你跟我過來一趟。”


    王心潔帶溫知夏去了自己辦公室,並將門關上。


    “王主任,”溫知夏依舊若無其事,“您找我來是有什麽要緊事嗎?”


    王心潔冷冷地打量著溫知夏。


    她坦蕩的神情,像極了三年前的李文靜。


    放下茶杯的瞬間,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主任。”


    溫知夏轉過身,看見三個又高又壯的安保進來。


    他們身上帶著電棍,抱著手臂,堵住門口。


    溫知夏的心往下沉了沉。


    她暗示自己要冷靜。


    仔細看去,這幾個保安並不是穿著常見的製服,而是紫綠相間的迷彩服。


    溫知夏立馬意識到,這不是安保,是打手。


    “把手機拿出來。”王心潔示意打手,說道,“你們搜一下,她身上有沒有東西。”


    溫知夏立馬往後退了一步,“主任,你什麽意思?我沒有偷過醫院的東西。”


    “你別在那裝!”王心潔撕下麵具,“愣著幹什麽啊,搜啊!看她身上有沒有竊聽器!!”


    然而,打手奪過她的手機,又在她口袋裏搜了一遍,什麽都沒搜到。


    看她不裝,溫知夏也不裝了。


    她抱著手,冷冷地看著王心潔。


    王心潔也盯著她,陰沉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片刻之後,她率先開口:


    “你來我科裏這麽久,我一直也沒好好跟你聊過,對你的關心不夠,是我工作的疏忽。”


    溫知夏搖頭笑道,“我是來工作的,您不需要關心我,隻要給我必要的支持就行。”


    聽見這話,王心潔雞皮疙瘩又起來了。


    李文靜跟她說過差不多的話。


    其實這隻是每個工作認真負責的人都會說的話,然而在如今驚弓之鳥般的王心潔聽來,就像李文靜迴來了一樣。


    “溫知夏,你還是調迴錦城吧,”王心潔已經快繃不住了,“我現在打電話給你們領導,你說你想迴去,好嗎?”


    話音剛落,一個打手忽然上前,狠狠把溫知夏往前一推,將她壓在桌上。


    溫知夏一個趔趄,小腹撞的生疼。


    “你們幹什麽!”她掙紮,“放開我!”


    另一個打手抓住她的胳膊,抬起她的右手,將她的手按在桌子上。


    王心潔再次撥通毛峰的電話。


    “喂,毛院,我是王心潔啊,”她堆笑,“小溫跟我說了,她願意調迴錦城,我讓她跟你說哈。”


    說著,旁邊的打手高高舉起手裏的棍子,對準了溫知夏的右手。


    意思就是,你不按我們要求說,你的手就永遠不能給患者做手術了。


    威脅嗎?


    狗急跳牆了。


    溫知夏在心裏輕蔑地笑了笑。


    如果她會被這點威脅嚇到,她早就離開這裏了。


    她迴想起爸媽跟她說的:揭露一定會付出代價,但總要有人去做。


    曾經在傅家的時候,她唯唯諾諾,謹小慎微,害怕做不好別人的妻子,害怕自己隱婚的事情被別人發現,害怕自己在優渥的溫室裏,變成空洞華麗的金絲雀。


    怕來怕去,漸漸丟掉了原本的自己。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曾經的那個自己迴來了。


    這才是她最喜歡的自己,不畏強權的,咄咄逼人的自己。


    就算代價是一隻手,她也不後悔。


    “毛院,我沒說要迴去。”想到這,溫知夏直接抬高聲音,“是王主任搞錯了。”


    說完,她閉了閉眼,等著意料之中的疼痛。


    然而,王心潔的臉色卻難看極了。


    她咬牙切齒地看著她。


    溫知夏無所畏懼的眼神,讓她害怕。


    胳膊粗的棍子,居然怎麽也砸不下去。


    掛上電話。


    辦公室裏一片死寂。


    “你為什麽不走啊!!!”王心潔的聲音都扭曲了,“你為什麽非要留在這啊?你到底是誰派來的!!你為什麽要跟蹤我!!你把賬本弄哪去了???你是受了誰的指使!!!!”


    所以這就是她不敢動手的原因?


    溫知夏對她的自亂陣腳充滿鄙夷。


    “什麽賬本?”她故作無辜,卻又刻意激怒,“我們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我......”


    “你他媽別裝了!!!!!”王心潔抓過一根棍子,狠狠砸了下去。


    啪的一聲!


    四分五裂的聲音。


    然而,四分五裂的,不是溫知夏的手。


    而是桌麵的玻璃蓋片。


    溫知夏出了一身冷汗。


    按著她的打手也被王心潔嚇到了。


    他們微微鬆了鬆手。


    溫知夏不動聲色,繼續保持著被他們壓製的形態。


    “啊啊啊啊啊!!!”王心潔發狂般砸著桌麵,“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她一下一下砸著桌子,直到桌麵被砸的像蜘蛛網。


    “你到底是誰!!!”她氣急敗壞,頭發蓬亂。


    她指著溫知夏,“你是不是李文靜!!!”


    “是,我是李文靜,她一直都在。”溫知夏淡漠地看著王心潔癲狂的眼神,“她跟我說,你們一個也別想逃!”


    “你給我住嘴!!!”


    王心潔再次舉起手裏的電棍,眼看就要往溫知夏頭上砸去。


    溫知夏掙開打手,往旁邊一閃,抄起桌上的熱水壺,砸向王心潔。


    那水壺裏是剛燒開的熱水,此時迎頭澆下,濺了王心潔一身。


    “啊!!!”


    她慘叫著倒地。


    幾個打手趕緊上前扶她。


    溫知夏趁亂,逃離了辦公室。


    她一路小跑著,離開辦公室後,她才後知後覺,自己剛才經曆了一場怎樣的生死劫。


    但她居然逃出來了。


    她不知該不該慶幸。


    路過檔案處的時候,她再次慢下了腳步。


    她閃到一邊,往身後看了一眼。


    遠處,王心潔在幾個安保的攙扶下,正緩緩往走廊的另一頭去。


    同一時間。


    住院部外的圍牆邊, 火盆熊熊燃燒。


    是郭紅,他在燒幾份假病曆和ct圖。


    下午的時候,他接到王心潔的消息。


    她提議,兩人今晚約在這裏,把前段時間為騙醫保開具的假病曆,假體檢報告,都燒幹淨。


    然而,郭紅等了一個小時,王心潔都沒來。


    電話信息也一個都不迴。


    郭紅等不及,開始自己燒。


    他拿出一疊病曆,發票,丟進火盆裏。


    然而,他此刻的所作所為,卻被在圍牆外的樊孝琳,拿攝像機拍的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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