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揍了他一拳……」


    莊菲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亢奮,揮動著拳頭說:「打得好!」


    「怎麽沒多打幾拳呢?」


    向遠默默低下頭,沒好意思承認他當時在蘇航的注視下,如同被獵鷹盯著的兔子一般心驚膽寒,最後嚇得奪門而出。


    莊菲漸漸冷靜下來,遲疑地問道:「對了,蘇航沒受傷吧?」


    這件事可大可小,得看實際情況。


    向遠尷尬地開口:「打臉上了……估計傷得有點明顯。」


    他當時正在氣頭上,以那一拳的力道,蘇航英俊帥氣的臉現在應該已經腫成了豬頭。


    這其實也是向遠最為擔憂的一點。向遠沒辦法證明蘇航強吻他,可是蘇航臉上的傷卻是向遠施暴的證據。


    如果蘇航站出來反咬一口,說向遠毆打他,事情就麻煩了。


    其實當時向遠從屋裏衝出來時就有些後悔,蘇航明顯是在故意激怒他,而他竟然蠢到輕易就上了套。


    果然一遇到蘇航,就沒有好事。


    向遠猜不透蘇航究竟會怎麽做,隻得先和莊菲坦白,讓她提前有個心理準備,免得被打得措手不及。


    見向遠愁眉苦臉的,莊菲安慰地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也不用太擔心。據我分析,蘇航那邊也不想把事情鬧大。」


    「電影正在上映,他是主演,你是路演受邀嘉賓,要是突然爆出你倆發生爭執,不論誰對誰錯,都對電影的宣傳十分不利。」


    「我明天先去探探他們那邊的口風,咱們再做打算。」


    「你放心,」莊菲的語調變得沉靜而舒緩,「即便是發生了最差的情況,我們也一起想辦法,不會任由蘇航往你身上破髒水。」


    聽完莊菲的分析,向遠長舒一口氣,混沌的腦子總算清明幾分,緊繃的臉上也露出一抹清淡的微笑。


    「菲姐,你今天聽我說了這麽多,不覺得吃驚?」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就那麽相信我嗎?」


    不論是蘇航不為人知的陰暗麵、兩人的戀情,還是蘇航今天的所做作為,都是發在網上會被罵編假料爛瓜的程度,莊菲卻很輕易地接受了。


    莊菲衝著向遠眨巴眼睛,好像他問了什麽可笑的問題:「我當然相信你啊!我自己親手帶出來的小孩,我還能不信?」


    *


    向遠18歲進入莫羽嵐的公司時,莊菲就是他的經紀人。


    她親眼見證了向遠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男團糊咖,到小有名氣,最終成長為頂流男明星。


    一晃眼八年過去,向遠和莊菲共同成立了向遠工作室,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從經紀人與藝人,變成了合夥人。


    向遠有一張過於精緻秀氣的臉。在粉絲的同人創作中,他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少爺,亦或是在人間遊蕩的天使。


    實際上,他卻是個高中時就不得不輟學養家的苦孩子。


    莊菲第一次見向遠的時候,他剛剛處理好母親的喪事,人瘦得不成樣子,下頜尖尖的,一張臉隻有巴掌大。


    可即便憔悴落魄,向遠依舊美得驚人,令所有人都移不開目光。


    彼時向遠招牌的勾人桃花眼還沒有練成,看向莊菲的目光怯怯的,露出略帶討好的微笑:「菲姐你好,我叫方小北。以後我一定跟著你好好幹。」


    cloze男團一經推出,就乘上了偶像選秀的東風,一路高歌猛進,工作邀約不斷。


    成員們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小夥子,心性不定,再加上相貌出眾又有點小錢,很快就迷失在五光十色的娛樂圈中,莊菲沒少在他們身後收拾爛攤子。


    所有人中,隻有向遠在私生活方麵沒讓她操心過。


    究其原因,沒錢。


    每次通告費到手,向遠首先打給方小滿付她的學費和生活費,再拿出一部分償還他母親生病住院時欠的外債,最後留給自己的錢所剩無幾。


    工作方麵,向遠也比其他人更努力。他雖然在唱歌跳舞上頗具天賦,但起步太晚,最初隻能在組合裏當個花瓶。


    盡管成員們經常打趣向遠完全可以「靠臉吃飯」,但他的野心並不止於此。在其他成員們花天酒地、和漂亮妹子約會時,隻有向遠每天跑到舞蹈教室報導,紮紮實實地練基本功。


    向遠的付出沒有白費,等到cloze男團巡演的那年,他的唱跳水平已經在全團裏數一數二。


    莊菲一直覺得,能帶出向遠這樣優秀的藝人,是她職業生涯值得驕傲的成績。此刻她突然意識到,她總覺得向遠足夠獨立自主,反而缺少了應有的關心。


    「向遠,我相信你。所以你也要相信我。」


    「也確實怪我,」莊菲把最後的一點酒平分給兩個人,「其實之前看出你狀態不對勁時,我就應該多問問你,不能讓你把什麽事都憋在心裏。」


    「說好了,以後再有什麽事,你可都不許瞞著我了!」


    她對向遠舉起酒杯,鄭重其事地說:「你要記住,我永遠、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第61章


    「——你要記住,我永遠、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不知是酒至微醺還是被戳到軟肋,向遠突然覺得臉頰血氣上湧,連帶著眼眶都微微發燙。


    捫心自問,向遠和莊菲的關係一直算不上親密。他認可莊菲的人品和工作能力,但僅把對方當作值得信賴的合作夥伴,而非推心置腹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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