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什麽想法?」沈問津問。


    「你說的挺好。」齊客道。


    「嗯?」


    「就按你說的辦。」


    ……這人就是這麽當老闆的?


    沈問津癱在椅子裏,翹著二郎腿,驀地笑起來了。


    「你這老闆當得也忒省心了些。」他道,「啥事兒都讓員工看著辦,不如公司交給我呢。」


    齊客深深看他一眼,忽說:「也行。」


    沈問津:???


    撂下這句話,齊客就出門走了。門外即刻傳來了一陣「齊哥好」,費列萊扯著嗓子問:「老闆今兒中午你做飯呢?」


    齊客似是應了聲,引起了一片排山倒海似的歡唿,徒留沈問津在室內淩亂。


    ……什麽叫「也行」?!


    怎麽會有老闆這麽不在意自己公司的歸屬權的???


    沈問津癱在椅子裏,雙眼一閉,兩腿一蹬,登時覺得公司要完。


    -


    晚上月優請客,把翠蔓兒也捎上了,八人坐了一個小包廂。


    翠蔓兒和鬆下客其餘人聯動過,唯獨沒見過沈問津。鬆下客眾人剛走進包廂,她便兩眼放光,推著月優說:「我超真人比視頻裏帥多了!」


    「你說誰,我美麗的蔓姐?」木子湊上前問。


    「你又來。」費列萊推了他一把,笑道,「人第一次見津渡,肯定說的是他,和你沒關係。」


    翠蔓兒撂了下劉海,一視同仁:「都帥。」


    大家還沒完全落座,就已然聊得熱火朝天。翠蔓兒把外套掛上角落裏的衣架,笑著和沈問津搭起了話:


    「誒,聽說你是北京來的?」


    「對。」沈問津說,「去北京上大學,影視公司也在北京。」


    「好巧!」翠蔓兒驚叫了句,「我大學也在北京上的。津哥你哪個大學的?」


    「中戲。」


    「媽呀好巧!我也是中戲的!」


    月優「嘶」了聲:「這麽說來,你倆倒是校友?誒我記得,翠蔓兒你大學畢業一年,津哥和齊哥高中同學,大學畢業兩三年。這麽算起來,你倒是他學妹。」


    「那敢情好哇。」翠蔓兒直接一迭聲「學長」叫開了,「加個微信唄學長。」


    沈問津自然應允。


    因著這一層校友的關係,倆人入座時自然而然坐在了一塊兒。校友相見,好多話好聊,從舞劇係主任家裏的狗聊到了知名校友的目前動態,席間就沒冷過場。


    翠蔓兒感慨道:「真的好久沒和人這麽酣暢淋漓地聊過了,今兒碰上津哥真是太幸運了。誒津哥,你老家哪兒的?」


    「青城。」沈問津說,「和我們老闆是老鄉。」


    說到「老闆」倆字,沈問津下意識往齊客的方向瞥了一眼。


    齊客這迴沒坐他旁邊,而是被向之和費列萊擠在了中間,這會兒正和費列萊湊頭說著什麽,看上去挺平靜。


    沈問津把目光收迴來,便聽翠蔓兒接著道:「哦對,你倆高中同學,肯定是老鄉。我倒把這茬兒忘了。要籠統地說,咱們仨也算是半個老鄉,一個省的,和你們隔了一個市。」


    「確實好巧。」沈問津笑著點了點頭,目光又不自覺地往齊客那頭飄去。


    ——卻發現齊客正在看他。


    周邊似乎靜了一瞬,隻能看見頭頂的水晶吊燈射出來的華光,和華光下那雙看不清情緒的瞳眸。


    視線相撞的時候,沈問津有那麽一剎那的倉惶。他坐直了些,心想,許是因為自己和別人聊得太嗨,會讓老闆誤以為自己想談戀愛。


    談戀愛了工作上就會分心。


    而且原本一屋子整整齊齊六個單身狗,某個突然脫單了,也算背叛兄弟。


    所以自己應該是因此有點心虛。


    但是自己沒想談戀愛,沒有背叛兄弟。


    思及此,那一瞬的倉惶已經不知所蹤了。他復又理直氣壯起來,繼續和翠蔓兒聊起了校園裏的流浪貓。


    「話說花花生了三隻小貓,你知道不?有一隻長得和花花一模一樣,他們就叫它小花花。」翠蔓兒說,「大家都說小花花的爸爸應該是黑毛兒,上個月新來的,還沒來得及給它做絕育。」


    「花花長得可漂亮了,我記得好多貓都圍著它轉來著。」沈問津道。


    「可不是。」翠蔓兒笑道,「一晃一年過去了,嗐,花花都生了,我還單身。」


    沈問津心道這話題跳得夠快的。


    「嗐,這有啥。」他哥倆好地拍拍翠蔓兒的肩,「今兒在座的都是單身狗……噢優姐應該也單身吧?」


    「確實。」翠蔓兒道。


    「那就沒關係了嘛。」沈問津說,「大家一起手拉手,誰先脫單誰是狗。」


    周圍一圈都笑起來了。


    沈問津在一片嘈雜聲中往對麵望,卻見齊客垂眸盯著酒杯,像是在出神。


    沈問津的笑容驀地淡了許多。


    直覺告訴他……老闆現在心情似乎不太美妙。


    像是感受到自己的目光,齊客的頭微微抬了些,就要朝這邊看過來,不知怎的又停住了。


    而後倏然拎起了酒杯,一飲而盡,又給自己滿上了一杯。


    這狀態不太像在單純地飲酒,更像——


    想通過喝酒,抒發些什麽壓抑了許久的情愫。


    今兒沒人招惹他,許是想起了什麽不愉快的過往吧。沈問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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