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辰不早了,殿下先歇息罷。」沈牧池又開始往地上墊毯子。


    方許寧見他即將忙活完,自己便也上榻躺好。


    沈牧池躺在薄薄的地墊上,久久不能入眠。耳邊是心上人清淺的唿吸,更是讓他難以入睡。


    良久,沈牧池坐起身,借著朦朧的月色看到方許寧的姣好的麵容,他不敢用手觸碰,唯恐驚醒了睡夢中的人,隻敢用眼神在月光的掩飾下細細描摹她的輪廓。唯有這樣,他才能肆無忌憚的看著方許寧。


    少頃,沈牧池收迴目光,苦笑的笑意爬上嘴角,很快,苦笑又轉為委屈。


    少見他臉上露出這樣的神情,若是方許寧這時醒過來,定然要大唿「見鬼」。


    最終又轉為無奈——


    「你這一失憶倒是好,受罪的成了我。等你想起來,定要將你拉去陪練一天劍。」


    方許寧不喜配人練功練劍還是後麵才知曉的,他原先還奇怪為何方玥棠一老在他麵前炫耀——


    「樂安今日在練武場陪了我一天,阿池不會介意罷……」


    沈牧池自然不會介意,他隻會眼紅罷了……


    方許寧再麵對他時,不會有多縱容,不願就是不願,他便是哄著騙著都不肯來,等她想起來定要綁著人去練武場。


    一夜酣夢,等第二日再醒來,營帳外麵已經忙碌起來。


    方許寧起身下意識往地上看,地鋪上早已沒了沈牧池的身影,就連他墊的地墊都仔細收了起來,沒留下痕跡,要不是昨晚方許親眼見著人躺下,幾乎要以為昨夜隻有自己一人在營帳裏。


    「殿下,」容鈴進來,「棚子快要搭好了,夫人在幾戶人家那裏借了夥房,正在煮粥,殿下更衣準備一番咱們也一同前往。」


    方許寧點頭,示意自己知曉了。


    施粥要趁早,於是等靖安侯府的人全到了粥棚,外邊已排起了長隊。


    來的路上,容鈴已經告知方許寧,前兩年,她也跟著沈牧池一道施過粥,指不定會有百姓認出她來。


    方許寧如臨大敵,趕忙打起十二分精神,心中努力迴想麵前的麵孔。


    她越是努力裝成熟練的模樣好像就越容易出錯。


    盛粥的桶過深,舀粥的勺柄也極長,若要穩穩將舀出的粥盛到村民手中的那隻小碗裏,對方許寧來說,是個不小的挑戰。


    此時正好輪到一位年過六旬的老朽,方許寧拿勺的那隻手抖得厲害,老朽的手也算不上穩,方許寧怕滾燙的米粥落在老朽枯瘦的手背上,遲遲不敢將勺遞出桶外。


    五月的天隻微微有些熱,可方許寧背後已浸濕一片。


    正在方許寧猶豫著是否要尋容鈴搭一把手,突然後背貼上一副結實高大的身軀,緊接著手也被握住,穩住了顫抖的長勺,米粥順利盛入老朽手中。


    「粥一勺不用盛太多,分兩次舀也沒關係。」沈牧池講話時,氣息就在方許寧耳邊,溫熱的唿吸掃過耳垂與脖頸,敏感的肌膚立刻激起一陣顫慄的疙瘩。


    「若是勺柄過長,也可將手握下麵些,不用非要握住那截專用手握的地方。」沈牧池手把手地教她。


    方許寧順著他的話握住勺柄,果然比之剛開始時要順手不少。


    她手腕淺淺晃動,掙脫之意顯而易見。沈牧池眼神微黯,到底鬆了手。


    「多謝……」方許寧小聲道謝。


    盡管聲音再小,可沈牧池還沒離開,依舊維持著方才的姿勢,這聲道謝清晰的傳入他的耳朵裏。


    瞧著方許寧略帶薄紅的耳尖,他終是釋懷一笑,再度微微俯身貼上她的後背,迴道:「不客氣。」


    繼而利落轉身,迴到原先自己待的那個粥棚底下。


    「什麽嘛……」方許寧用空閑的那隻手使勁兒扒拉兩下耳尖,欲要趕走上麵的異樣,卻沒留意到,那陣怪異的感覺順著耳尖又傳到麵頰上,讓其泛起些微紅意。


    「那是小姐的夫君罷?」那老朽還未走遠,見到她與沈牧池親密的動作,親切的問道。


    方許寧猶猶豫豫的點頭道:「嗯。」


    老朽將她的猶豫認成了害臊,樂嗬嗬道:「小姐的夫君定然很是愛重小姐。」


    「為何這樣說?」方許寧不曉得老朽是如何瞧出來的,他二人分明應該用水火不容來形容。


    老朽嗬嗬笑著,臉上的褶皺都因這一笑而更加溝壑縱橫。


    「我一雙眼睛啊,可見過太多了,您夫君看您的時候,那騙不了人。」


    不等方許寧反應過來,老朽便捧著粥漸漸離去。


    天漸漸大亮,來粥棚前排隊的人也愈來愈多,好在方許寧曉得了省力的法子,就算人多了,倒也還算有條不紊。


    可不知是不是有人將消息放了出去,來粥棚前的人似乎不是本村的人,有不少是從附近村子裏來的,逐漸的,不僅人手不夠用了,就連粥都要見底了。


    「容鈴,」方許寧叫住在一旁打下手的容鈴,「你去夫人那處問問,可還有粥。」


    「是。」容鈴同樣也忙得不可開交,可相比於撤不開手腳的方許寧而言,她的活計倒是不必一直守著。


    這廂方許寧正著重於手頭上的事,身側不知不覺間便多了一隻手。


    那隻手慢慢挪動,目的正是方許寧腰間掛的荷包。


    「啊——」


    突然,刺耳的尖叫驚動了所有正在施粥與排隊等候的人,一齊向尖叫聲的源頭望去,隻見一中年男子手腕脫臼,一隻精緻的藕粉色荷包掉落在他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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