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貧窮的農村家庭,父親和奶奶為了錢,將母親配了冥婚。母親難產去世後,剛出生的妹妹被視為賠錢貨而遭慘死。頭七那天晚上,母親的鬼魂出現,眼中充滿恨意。妹妹的鬼魂也來找父親報仇,將他的腸子扯下並塞進奶奶口中。村裏有個治療難產的秘方,但因為產婆的話,家人決定放棄母親。當嬰兒的哭聲響起時,所有人都衝向嬰兒,完全不顧及仍在牛背上的母親。


    她身上依舊穿著平日裏那件破舊不堪的衣服,血跡斑斑,順著腿滴滴答答地流下來。頭發亂糟糟的,仿佛被狂風肆虐過一般。她的眼睛和嘴巴都睜得大大的,充滿了不甘與痛苦。


    我伸出手,試圖合上她的眼睛,但無論如何努力,那雙眼睛始終無法閉上。


    娘是爹花錢從外麵買來的,聽說她曾經讀過很多書。剛來的時候,她身體健全,然而後來,因為逃跑了兩次,被爹無情地打斷了腿。


    \"一個婆娘,讀那麽多書有什麽用,還不是得給我乖乖生兒子。\"爹的話時常在我耳邊迴蕩,讓我感到無比憤怒和無奈。


    每每提及此事,爹爹的臉上總是流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自豪感,而奶奶則大多時候會附和著爹爹,一同譴責娘不守婦道,害得家中多了一個累贅。為了彌補這個損失,他們與村裏的其他人家偷偷地做起了一些交易。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的交易內容是什麽,但我清楚地記得娘懷孕時總會有人送來雞蛋、肉食等食物,但弟弟出生後,我甚至還來不及見他一麵,便被人抱走了。


    再次懷孕後的娘,身體越發消瘦,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被一層薄薄的人皮包裹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她依舊喜歡坐在院子裏的槐樹下,手中拿著一根細細的樹枝,不厭其煩地教我認字,一遍又一遍地叮囑我,長大後一定要走出大山,去看看外麵的世界。然而,那時的我總是心不在焉,對娘的話充耳不聞,總覺得日子還長著呢,總有一天可以實現娘的願望。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娘竟然如此突然地離開了人世……


    娘難產而死之後,他們並沒有立刻將她下葬,甚至連靈堂都沒有設立。她的屍體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院子裏,無人問津,仿佛被整個世界遺忘。


    那些鳥兒飛落在娘的身上,啄食著她的肉體。我心痛不已,但卻無能為力。我隻能默默地站在娘的身旁,盡力驅趕著飛來的蚊蟲。


    爹叫了我好幾次,讓我迴屋去休息,但我倔強地站在那裏,不願離開娘一步。我想守著她,陪她度過最後一段時光。


    奶奶一大早就出了門,直到中午還不見蹤影。我不知道她究竟在忙些什麽,但心中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午飯過後,村東頭的李奶奶一家人抱著一個小嬰兒來到了我家門前。他們用力地敲打著門,聲音中帶著憤怒與不滿。


    \"這就是你們家說的兒子?把錢和東西都給我吐出來!\" 李奶奶怒聲喊道。


    她的嗓門很大,如同高音喇叭一般,嚇得小嬰兒哇哇大哭。爹瞥了一眼,卻滿不在乎地推搡著李奶奶。李奶奶的兒子一看,頓時不幹了,他瞪大了眼睛,怒發衝冠,立馬與我爹撕扯起來。


    \"你們家說保證是兒子,我家才給那麽多錢!現在好了,你們竟然想用一個女娃子來糊弄我們!這不是欺詐嗎?\" 李奶奶的兒子氣憤地喊道,聲音震耳欲聾。


    他用力地抓住我爹的衣領,滿臉怒氣衝衝:\"今天必須給個說法,不然沒完!\"


    爹被李奶奶的兒子抓住,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但他還是強裝鎮定:\"生男生女又不是我說了算,誰能知道肚子裏懷的到底是什麽呢?\"


    \"少廢話!\" 李奶奶的兒子怒吼


    “我和老張家都是兒子,怎麽到你家就成了女兒。我看一定是你家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遭了報應,害的我家狗蛋他娘也沒了。”


    “我還沒去找你們家算賬呢,你們家倒是先來了。”


    爭吵聲越來越激烈,甚至引來了周圍鄰居的圍觀。人們議論紛紛,但卻沒有人上前勸架。


    在混亂中,雙方互相指責對方,情緒激動得難以控製。他們開始互相推搡、拉扯,試圖用暴力解決問題。


    就在這時,不知是誰突然用力一推,妹妹被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她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喊聲,這讓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


    緊接著,原本哭鬧不停的嬰兒突然安靜下來,啼哭聲戛然而止。整個場麵瞬間變得異常安靜,所有人都愣住了。


    幾人似乎也短暫地恢複了理智,停止了撕扯。爹故意大聲嚷道:“快把你們家的賠錢貨帶走,真晦氣!”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心虛。李奶奶家見爹關上大門後不再有其他舉動,但卻沒有把妹妹帶走。


    兩家大人就這麽站在門口看著妹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一個人願意上前查看一下妹妹的狀況。而此時的我,一心隻想出去看一眼妹妹,卻被爹一把拖進屋內並反鎖了起來,任我如何哭鬧都不予理睬。就這樣,我一直被困在房間裏,直到奶奶迴來後才被放出來。


    奶奶一到家,臉上就洋溢著喜悅之情,似乎遇到了非常開心的事情。當她聽到爹和爺爺說起李奶奶家的事情時,並沒有生氣或惱怒,反而拿著一些東西,與爹和爺爺一同前往李奶奶家。


    趁他們出去得間隙,我輕手輕腳地走到牆邊,雙手一撐,就翻出了院子。我跑到妹妹躺著的地方,輕輕地抱起她,仿佛怕吵醒她一般,一步一步走迴了家。她的身體好冰,好冷,我緊緊地抱住她,想給她一點溫暖,但她卻一動不動,毫無生氣。


    迴到家後,我找了一把鏟子,在槐樹下挖了一個小小的坑。這個坑不大,剛好能容納下妹妹瘦小的身軀。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進去,然後用鏟子慢慢地蓋上泥土。每一次鏟起泥土,我的心都像被針紮一樣疼。最後,當泥土完全覆蓋住妹妹的身體時,我忍不住哭了出來。


    在蓋土的時候,我想起了那顆糖果。那是娘去吃席時,費盡心思為我搶來的。我一直舍不得吃,想要留給妹妹。現在,我輕輕地把糖果放在妹妹的手中,希望她在天堂裏也能嚐到甜蜜的味道。


    奶奶他們迴來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洗去手上的泥土。他們看到我髒兮兮的樣子,隻是皺了皺眉,罵了一句“這孩子怎麽這麽皮”,便不再理會我。從奶奶不斷咒罵的嘴裏,我了解到那件事並沒有被妥善處理。但此刻,我的心中隻有對妹妹的思念和痛苦,其他的事情似乎都變得不重要了。


    那就是娘的冥婚。這是他們第一次給娘穿新衣服,是件紅色的旗袍,雖然有些破舊,但看起來還不錯。娘被穿上新衣服後,他們把她抬進了棺材裏。


    蓋棺的時候,一群烏鴉突然出現在我家的院牆上,它們站成一排,發出嘶啞的叫聲。若放在往日,奶奶一定會往地下吐口吐沫,然後撿起地下的石子扔向烏鴉,大罵它們不吉利。但今天卻不一樣,奶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隻是靜靜地看著烏鴉們。


    這些烏鴉的出現讓氣氛變得更加詭異和陰森。它們似乎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用它們那刺耳的聲音表達著某種情緒。整個院子都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之中,讓人感到不安和恐懼。


    我看著烏鴉,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悲傷。它們的存在仿佛在提醒我們,生命的終結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娘的離去讓這個家庭陷入了深深的悲痛之中,而這些烏鴉則像是見證者一樣,默默地注視著這一切。


    可此時此刻,似乎沒人注意到這些,就像沒人在意我母親的死一樣。“起。”


    隨著我爹的一聲唿喊,八個壯漢將我娘的棺材抬了起來。可剛抬出門口,那有手指粗的麻繩竟斷成了四部分,棺材也一下落到了地上。在場的人麵麵相覷,畢竟棺材抬起後沒到墳前就落地是很不吉利的。


    我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心裏不由得緊張起來。我知道,這一定是母親在作祟,她一定還有未了的心願。可是,父親卻不以為然地笑了笑:“嗬,果然是個不祥之物,死了還這麽麻煩。”說完,他轉身走進屋裏去取工具。


    過了一會兒,父親拿著一把錘子和幾枚釘子走了出來。他毫不猶豫地走到棺材旁邊,開始用錘子狠狠地砸向棺材。每一次敲擊,都發出沉悶而響亮的聲音。而我仿佛能聽到母親在棺材裏痛苦的尖叫聲,那聲音讓我的心揪緊。


    我忍不住大喊道:“別敲了!”然而,父親並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繼續用力地敲打棺材,嘴裏還不停地罵著髒話。


    我想要衝過去推開父親,但無奈自己年幼的身體實在太弱,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我著急地大喊:“爸,別敲了,你沒聽見娘在哭嗎?”聽到這話,在場的幾個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奶奶見狀不妙,急忙衝過來捂住我的嘴巴,然後將我拉到一旁。她緊張地解釋道:“別聽他亂說。這孩子還小,不懂得事,可能是因為看到他媽媽去世受到驚嚇了。”


    隨著棺材被釘死,那些烏鴉也漸漸散去。娘的棺材再一次被抬了起來,緩緩前行。我望著漸行漸遠的棺材,心中悲痛萬分,最終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昏迷了過去。當我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全身發燙,發起了高燒。我感到周圍一切都模糊不清,仿佛置身於雲霧之中。我恍惚間感覺身旁有一個冰涼的物體,下意識地抱緊它,嘴裏呢喃著唿喚娘的名字。


    往常生病的時候,都是娘在我的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我,輕輕地抱著我,嘴裏哼唱著那些充滿愛意的兒歌。然而這一次,當我被奶奶的一聲尖銳驚叫驚醒時,我還沉浸在迷糊的夢境之中。睡眼惺忪間,我看到奶奶驚恐萬分地望著我,嘴巴張得大大的,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順著她的目光迴過頭去,發現自己懷中竟然抱著一個人——那是我娘!她身穿那件鮮豔的紅旗袍,雙眼瞪得如牛背上的眼睛一般巨大。可是我清楚地記得,在入殮之前,奶奶已經用黑線將娘的眼睛縫上了啊。奶奶反應迅速,眼疾手快地衝上前把我緊緊地抱出了屋子,同時大聲唿喊著我爹和爺爺。爹和爺爺聽到聲音後,以為家中來了賊人,急忙拿起鋤頭和砍刀衝進屋內。


    然而,當他們看見娘時,兩人瞬間愣在了原地,一動不動。爹更是驚恐萬分,身體發軟,直接癱倒在地,手中的斧頭也隨之掉落。他滿臉驚恐地看著母親,嘴唇顫抖著,聲音沙啞地說道:“孩他娘啊,我真的對不起你……求求你看在狗蛋的份上原諒我吧!”說著,爹開始瘋狂地向母親磕頭,額頭重重地磕在堅硬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突然,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猛地抬起頭,雙眼布滿血絲,伸出四根手指,高高舉在頭頂,大聲喊道:“我對天發誓,每年都會去給你燒紙錢,保證讓你在地下過得舒服自在。隻要我還活著,每年必定會去拜祭你的!”


    這時,爺爺用力地踹了爹一腳,罵道:“還不快去找鄰村的王半仙來幫忙!”爹被踢得一個踉蹌,但還是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朝門外跑去。由於跑得太急,他在跨過門檻時差點摔倒。盡管爺爺表麵上顯得很鎮定,但我注意到他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畢竟,王半仙可是我們這一帶最有名望的神婆,附近人家但凡遇到些靈異事件,大多都會請她出馬解決。


    在這個交通不便、消息閉塞的農村裏,她擁有極高的威望,甚至比村長還要高。王半仙剛剛被父親領到家門口的時候,她便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當她走進屋內看到母親時,更是忍不住直接驚唿出聲:“你們怎麽搞的!死不瞑目的人竟然不趕緊燒掉,反而還給她配冥婚?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奶奶陪著笑臉,小心翼翼地往王半仙手中塞了厚厚的一遝錢,討好地說道:“我家花了那麽多錢把她買迴來,還供她吃供她喝,結果她什麽都沒幹,年紀輕輕的就死了。狗蛋他爹還年輕呢,總不能讓他一直憋著吧?給他找個伴兒也是應該的嘛。而且這也算她對我們家的一種補償了。”


    “他嬸子,咱們可都是一家人,你可得上心想想辦法啊!我們一家人可就全仰仗著你了。”說話的人語氣中帶著一絲哀求,眼神裏滿是焦慮和不安。


    王半仙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錢,似乎對其分量感到滿意。她那原本緊緊皺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但臉上仍掛著一副嚴肅的表情。接著,她開始裝模作樣地掐算手指,並口中念念有詞,仿佛在與神靈溝通。


    然而,隨著她嘴裏不斷念叨,剛剛舒緩的眉頭又再次皺起。她抬起頭,目光銳利地盯著對方,語氣低沉地問道:“她是不是難產走的?”這個問題讓周圍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起來,眾人的臉色都變得有些陰沉。


    “是。”“孩子呢?”我爸和奶奶麵麵相覷。最終在奶奶的推搡下我爸才支支吾吾的說出來。“孩子是村東頭老李家的。他們嫌棄是個女娃就跑來大鬧一場,還把娃娃摔死了。”


    聞言,王半仙哎呀一聲驚得直拍大腿:“真是造孽啊!她用命換來的孩子你們就這麽摔死了?原本我還想用孩子勸勸她,如今兩人雙雙慘死,要是成了子母煞,神仙也救不了你們了。”


    聽到這話,我爸和奶奶都嚇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他們沒想到自己的行為竟然會帶來如此嚴重的後果。而我則感到一陣心痛和憤怒,為什麽他們要這樣對待一個無辜的生命?難道女孩就不值得被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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