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選擇了出國,但關注許遠汀的習慣卻保留了下來。


    前天晚上,她照例在瀏覽器中搜索與許遠汀相關的詞條,想了解下她的近況。


    沒想到關聯度最高的一條,就是有人在s大論壇上抨擊她的人品。


    室友四年,袁曉自然最是了解許遠汀是怎樣的人。


    而且那張照片太熟悉了,她一下就知道了挑事的人是誰。


    那一瞬間,她承認自己的心情很複雜。


    一麵是曾經的好朋友,一麵是曾經的男朋友。


    一麵是自己嫉妒過的人,一麵是自己喜歡過的人。


    一麵是她非常……佩服的人,一麵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袁曉猶豫了,她想,既然受到那麽多關注,那麽也合該承擔可能有的反噬。


    何況,她好不容易和李行徹底分手,何必再趟這趟渾水,把自己捲入這場事端?


    眼不見心不煩,她選擇裝作沒看見,將所有網頁默默關閉。


    討論越來越多,一天以前,李行又放出了新的「證據」。


    許遠汀像是終於受不了,事件發酵後首次在論壇發聲,語氣非常強硬。


    隔著屏幕,袁曉都感受到了她的怒火。


    原來,她也會這樣生氣的嗎?


    是了,許遠汀其實很護短。從塵封已久的迴憶中,袁曉突然想起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那是一次小組作業。


    許遠汀因為專業能力好、人又長得漂亮,很多人爭搶著與她組隊。


    她沒有直接決斷,而是來問她,想選擇誰。


    她說隨便。


    許遠汀說:「那我們選劉同學吧。」


    袁曉有點詫異,不由多問了一嘴:「為什麽不選張同學?」


    張同學是當時的專業第一,也是acm大佬,和他組隊能夠收益最大化。


    許遠汀笑了一下:「上次看到你跟張同學起了衝突,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我們就不理他了唄。」


    迴憶一旦開始,就像洪水泄了閘一般,決堤而來。


    袁曉想起了很多許遠汀的好。


    她想,事情發展到這裏,已經夠了。


    許遠汀已經受到「懲罰」,滿足了她那微妙的嫉妒心理。


    而現在,該是說出真相、還她公道的時候了。


    於是袁曉徹夜未休地整理證據,終於在北京時間淩晨,在論壇上給出有力的反擊。


    那個纏繞在她心裏多年的結,「嘣」的一聲斷了。


    她打開手機,看到許遠汀的消息。


    即使心中有千言萬語,匯於筆端,也隻化作一句:【沒什麽,闡述事實罷了。】


    幾天後,事情越鬧越大,越來越多的人站出來,指控李行人品不端,並聯名上書學校,希望開除他的學籍。


    許遠汀退出了競選,而李行,則直接被院係除名。


    周元元雖已性命無憂,卻失去雙腿,被父母接迴林城,等待截肢。


    她辦理了退學。


    辦理手續那天,許遠汀見到了她的父母。


    他們兩鬢斑白,操著一口熟悉的鄉音,強撐著對她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姑娘,元元的生活用品我們就不帶走了,你留著慢慢用。」


    周元元沒有出現,想來她再也不想迴到這個傷心地了。


    許遠汀看著忙前忙後收拾東西的周母,恍惚間,她的身影與周元元剛來報到那天漸漸重合,淚水模糊了眼眶。


    她沒有動周元元的東西。


    這幾天,隻要一起床,許遠汀就會直奔她的「秘密花園」,在那裏溫書學習。


    她曾經那樣喜歡人群。


    可現在,圖書館、實驗室、食堂、教學樓,任何一個人多的地方,都會讓她感覺到自己在被不懷好意地議論。


    而待在寢室,又總會想起周元元,想起她那天晚上一個人無力地站在窗邊,渴望著有人能出現,拉自己一把。


    內心就像被細細密密的針紮了一下又一下。


    太沒用了,許遠汀想,自己真是太沒用了。


    她隻想逃,逃離這世間一切紛擾。


    周六那天她也沒去福利院,她屏蔽掉了一切外界的消息。


    隻身一人來到「秘密花園」,從日頭剛出,到夕陽西下。


    這裏實在太靜了,靜到有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讓許遠汀渾身一激靈。


    一陣風唿嘯而過,她聽到一些布料摩擦草叢的聲音,餘光一瞟,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一個人影。


    許遠汀一驚,立時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整個人呈現防禦的姿態。


    看到她這副反應,李行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別這麽激動,我們聊聊?」


    許遠汀不說話。


    李行也不惱,逕自問道:「論壇那件事,是你慫恿袁曉幹的?」


    「不是。」


    「嗯?不是?」李行逼近了一步,「袁曉那麽好拿捏的性格,還不是你說什麽,她就信什麽。」


    許遠汀無意與他爭辯:「既然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何必再來問我?」


    她默默退後一步,又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李行又是一聲冷笑,反正這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他幹脆卸下了偽裝:「當時袁曉跟我分手,也是你從中作梗吧?」


    許遠汀驀地抬眸,她這個動作被李行理解為心虛,於是他譏諷道:「許遠汀,你可真有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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