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無聲為自己辯解——


    不是的!我沒有不努力!就是因為知道自己基礎不如其他同學,才每天來得最早走得最晚。


    至於體重,我曾經也是個苗條的姑娘,是因為生病之後打了激素,才越來越胖。


    我也不想這個樣子的。


    周元元想起自己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父母恨不得給所有親戚打電話報喜,在黑暗中無聲地流下淚來。


    六點半,許遠汀準時叫她起床。


    她其實聽見了,包括最近關於許遠汀的傳言,她也都知道。


    但她自顧不暇。


    她連自救都做不到,根本沒空去調查那些話是真是假。


    遑論站在許遠汀身邊,幫她反擊。


    而且她一點都不想麵對新的一天。


    如果可以,她希望世界上隻有黑夜沒有白天,這樣她就可以不用去實驗室,不用接受導師和同門的冷眼。


    許遠汀走了,直到下午四點才給她發消息,告訴她自己晚上有事,就不和她一起吃飯了。


    那會兒她因為實驗做不出來,又被導師罵了一通。


    周元元絕望地想,終於連許遠汀也要拋棄她了。


    是啊,許遠汀漂亮又聰明,肯定不隻她一個朋友。


    而且,她也沒有盡到朋友的義務。


    她不配。


    周元元渾渾噩噩地按滅手機,在校園裏漫無目的地散步。


    她不知道哪裏才是歸處,直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李行正麵帶笑意地和一個漂亮女生說話。


    看到這個在學校裏、除許遠汀以外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周元元嘴比腦子先有了反應,喚了聲他的名字,聲音發顫。


    李行背影一僵,明顯是聽到了,卻沒有迴答。


    周元元不死心,又叫了一聲。


    李行轉過身來,神情陰鷙地看了她一眼,又麵無表情地轉過身去,繼續與女生說話。


    他們的聲音不大,卻準確地傳遞到了周元元的耳朵裏。


    女生問:「那是誰?」


    李行說:「一個糾纏我的肥婆,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長什麽樣,腦子也不好,在我們學院倒數前三。」


    周元元瞬間如墮冰窟,此時的李行和她印象中的判若兩人,聲音如同冰涼的蛇信子,無情地對她進行了審判。


    原來這才是他眼中真實的她,原來之前那些溫暖全是騙人的。


    她已經忘了自己是怎麽走迴寢室的,隻記得離開之前李行的最後一句話。


    「之前那個辦法果然有用,許遠汀現在名聲一落千丈,人大代表的名額隻可能屬於我。」


    世界徹底崩塌。


    迴到寢室後,許遠汀又給她發了消息,她隻覺無顏迴復,自己什麽都做不好。


    連看男人的眼光都差得一塌糊塗。


    哪裏是歸處呢?


    周元元又枯坐了一會兒,隻覺得人生一片灰暗,活著真難啊,她已經毫無力氣了。


    不如去死吧。


    這個念頭一出,周元元便行屍走肉般地走到了窗口,縱身跳了下去。


    風聲唿嘯而來,穿過耳畔,那一瞬間,周元元就後悔了,她想起了自己已不再年輕的父母。


    所以在最後一刻,她伸手抓住了下落途中的一根枝椏,緩衝了降落速度。


    身體接觸地麵的那一秒,周元元心想,這次,她終於沒有等著別人拉自己出泥沼。


    她獲得了新生。


    許遠汀冷臉看完監控,全程不發一言。


    李行,又是李行。


    她昨晚幾乎一宿沒睡著,此時打開手機,鋪天蓋地的消息溢滿屏幕。


    逐一迴復之後,她打開置頂列表。


    昨晚,時奕破天荒地給她發了一條「晚安」,她夜半驚醒看到消息,已經是一小時後。


    許遠汀迴復了一個可愛的表情包。


    這會兒打開兩人的聊天框,沒過多久,頂端就顯示「對方正在輸入中……」。


    可是五分鍾後,也沒見時奕發消息過來,許遠汀關閉了微信。


    論壇那條有關她的帖子,討論度依然居高不下。


    樓主似乎很滿意大家的反應,又放出了所謂的「新瓜」。


    是昨天時奕送她迴學校,在校門口的抓拍。


    附文「揭秘事件男主角」。


    不像之前的照片給時奕打了馬賽克,這幅圖片直接拍到了他的正臉。


    好在因為是偷拍,並不算很清晰,目前也沒有人扒到他的身份。


    許遠汀麵沉如水,直接黑進了論壇後台,強製刪除了和時奕有關的所有樓層。


    然後她另開一樓,迴復——


    「我是許遠汀,請隔壁樓樓主停止對我的造謠!酒店那張照片怎麽迴事,你自己心裏最清楚。」


    「至於另一張,那是我在福利院做義工,我對你怎麽拍到這張照片並不感興趣,但是,請你在24小時內刪除!」


    「相關證據我已截圖,你目前的所作所為,足以我到法院告你誹謗。同學一場,你也不希望自己前途盡毀吧。」


    「另外,我和圖中的男生是正當交往關係。不要自己亂搞,就看什麽事情都心黑,你自己不會心虛嗎?」


    許遠汀發完這些話,隻覺得心力交瘁。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和人針鋒相對過了,甚至都快忘記,人心險惡。


    如果可以,她希望時光倒流,自己從來沒有參與過人大代表的競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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