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防具?”


    “那是什麽武器?!”


    站在山穀底的管誌,能夠清晰的將從山頂‘滾落’的鋼鐵洪流的所有動作收入眼中。


    摧枯拉朽!


    經過獸血神祝福加護的獸血教信徒們,會忘了傷痛,將野獸的本能激發到極致,甚至流血越多,這效果就越好。


    如果用神的言語來講,獸血教的每一個生靈,都會是最純粹的野獸。


    但管誌更喜歡用‘死士’來形容麾下的教徒們。


    不畏懼死亡,能夠竭盡生命的去完成任務。


    這是管誌認為天底下最高尚的美德。


    隻是,


    自己這擁有最高尚美德的數十萬大軍,卻被區區數千詭異之人如拍豆腐一般輕而易舉的拿下。


    管誌看的心情格外的沉重,但隻要瞧見無數的鮮血從山坡上匯聚成小河,流入腳下的淺水河,他的心情就又平靜了一些。


    “真是新奇的東西。”


    獸血神癡迷的看著那些鐵傀裝甲,“甲胄兵刃和氣血、功法相融合…天造之物!”


    他能夠輕易地看穿那些鐵傀甲胄上的紋路運轉究竟是什麽意義,因為他殺過太多的人族了,對此輕車熟路。


    正因為如此,獸血神才越發覺得創造出此物的人,是個鬼才。


    “前方可是青州的天驕王嗎?”


    獸血神遙遙唿喚。


    雄壯聲浪似洪流遠播,帶起陣風鼓鼓吹到姬源耳畔。


    姬源身後火焰凝聚,心中朱雀與鳳凰齊鳴,霎時間在背後凝結成赤色雙翼。


    唿!


    火四濺。


    姬源振翅而起,身形與山穀的陡坡平行,朝著淺水河俯衝而去。


    眨眼間,


    他便已經超越了一路橫推的鐵傀裝甲營,身形更低一分,雙翼徹底展平,如同兩把赤色鐮刀,將左右十餘米的獸血教人、妖轉瞬攔腰斬斷。


    腳下的鮮血被火焰蒸發,在半空中化作泛紅的霧氣滋滋作響。


    大地化作焦土,好似一張黑毯,迎接鋼鐵洪流的閃耀登場。


    “真是讓人心悸的火焰。”


    獸血神怒吼一聲,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滄海桑田,讓他的眼界早已經超出了認知的範圍,大多數的東西,隻要看一眼他就能推導出本質。


    可眼前的火焰雙翼,卻讓他感受到了心悸的力量。


    轟!


    金色雷霆包裹著火焰,將淺水河的河水擊飛數百米。


    匯聚於此的濃鬱鮮血,也在刹那間化作血雨傾盆而落。


    這些血色的大雨,好似突然變成了獸血神的祝福加護。


    每一滴落在地上,都讓周圍的人、妖甚至是草木變得癲狂。


    一位獸血教信徒在沐浴了數滴血雨之後,渾身的肌肉開始如充氣般膨脹,皮囊下鼓脹的青筋,更是到了隨時都會炸裂的程度。


    又一滴落在其肩頭。


    那身形已經膨脹到兩米五的信徒,肩頭立刻腫脹起一個人頭大小的包。


    “啊~!”


    獸血教信徒怒吼一聲,朝著身前傾力揮出一拳。


    砰!


    麵前三米,直接被其一拳鑿出一個一米深的炮坑。


    但隨著地麵一同炸裂的,還有他那揮拳的手臂,整個炸裂成血霧朝著四周濺射。


    而諸如此類的情景,正在如病毒一般迅速的在戰場的各個角落展開。


    這些瘋狂的信徒,帶著那隨時都可能自爆的身體,朝著麵前的鋼鐵洪流發起最後的衝鋒。


    “開甲!”


    鐵傀裝甲營的校尉張苗,眼神冰冷的吐出兩個字符。


    身後,


    一千餘的鐵傀裝甲瞬間嗡聲大作,所有裝甲的左臂上,揚起一張由三片厚重甲片構築成的‘食人’。


    大口張開,朝著身前猛地一口咬下。


    那些迎麵而來的,經受過鮮血賜福變得越發怪異的獸血神信徒,直接被食人一口咬下。


    甲片邊緣,那些鋒利的倒刺‘尖牙’冒著血淋淋的寒光,讓人膽寒不已。


    一口下去,


    更是肉碎骨斷!


    運氣好的隻丟下一條手臂,運氣不好的從腋下入口,五髒六腑直接被吞了個幹淨。


    這就是鐵傀裝甲的‘封印術’。


    摒棄了必須三具鐵傀才能發動的條件,哪怕單獨行動也能用‘技能’。


    當然,


    代價就是從封印術變成了一招出其不意的絞殺術。


    至於是好是壞,那就不得而知了。


    至少一個照麵下來,那些身體部分異變的獸血神信徒們,再度變得‘泯然眾人’。


    可以說是被這一千餘的鐵傀裝甲克製的死死的。


    血肉之軀不可敵裝甲也就罷了。


    異變之後的向死一擊,也被那裝甲食人一口吃下,徹底沒了反抗的機會。


    兵對兵,將對將。


    前者已然有了終局之勢。


    站在山頂的方士才長出了一口氣,“鐵傀裝甲的強度,至少到了我的預期。”


    呂允板著臉,身後的三百金甲更是磨刀霍霍,戰意高漲。


    顯然也是被鐵傀裝甲的強度驚豔到了。


    “這些身著裝甲的武夫,大多不過血勇境界…穿上裝甲後足以比肩淬骨境豹響層次,力量速度…尤其是防禦力都翻了數倍不止。”


    “我等若是有這樣的裝甲在身…百甲便可輕易誅殺宗師。這還是收著說的。”


    “哼。”呂允的副將農葛似笑非笑的開口,“這戰鬥有什麽看的?”


    “穿著這些裝甲,隻需要往前衝就好了。反倒是那些獸血教的教徒們要想的就很多了。”


    “要我說,還得是他們厲害。”


    “哈哈哈……”


    農葛的話,頓時逗得在場之人哈哈大笑。


    都已經看出了這兵對兵之間的勝負。


    完全是碾壓之勢。


    反倒是將對將,就難說了。


    淺水河上,姬源看著麵前怒吼漸息的獸血神。


    “神明也隻能借殼而生嗎,這和鬼靈有什麽區別?”


    姬源麵露譏諷,眼神卻不自覺地瞥向了河流的另一端。


    一個灰麻衣的少年呆立在兩裏外的石頭上,身上的衣物有些破損,但並無受傷的痕跡。還有這人身上明顯沒有獸血神教徒們那樣狂暴的靈力,明顯不收受獸血神的影響。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這灰麻衣少年的臉。


    姬源太熟悉了。


    正是自己初到青州城時,說要送自己一場機緣,結果牽扯出之後種種的包善。


    “又見麵了,包公子。”


    姬源好似嘮家常般講了句。


    “天驕王大人,真是好久不見了。”包善坦然的朝著姬源頷首,像是和老友交談一樣。


    “看來我送出的那份大禮,沒什麽問題。”


    “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人?”姬源直入正題。


    “我……”


    包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眉頭緊皺,“我也不知道。”


    “我還沒想好要怎麽稱唿自己。”


    “不過我已經為您送來了第二份大禮,你覺得如何?”


    姬源迴頭,看向不遠處麵色陰沉的獸血神,“你說的大禮,該不會是這位獸血教的神明吧。”


    “難道祂不算嗎?”


    包善反問。


    “等我先殺了祂,再來好好問你吧。”


    姬源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他不喜歡別人和他打啞謎,尤其是這位包善,似乎一直在給自己使絆子。


    “你們兩個,都會死在我的手裏的!”獸血神的憤怒顯然已經到達了頂點。


    在這聲暴怒響起的瞬間,他的身體就肉眼可見的發生異變。


    血紅之色以他的眉心為中心,開始朝著四周迅速的伸出觸手,奇異的紋路,眨眼間遍布全身。


    而在姬源的窺破之下。


    這位獸血神將自己一身的磅礴靈力,全部鎖到了體表和體內。


    恐怖的威能在此刻實質化。


    仿佛在身上雕刻出了某種祭壇。


    已經被鮮血染紅的淺水河河水,朝著獸血神匯聚。


    水流異變,讓其身上的力量開始迅速膨脹。


    “此乃諸神的甲胄,可以將我的力量盡可能的發揮出來……”


    “你可以將其稱為靈神胄。”


    獸血神凝視著姬源,“我想你應該懂得吧,這和你的那些黑色的甲胄有一些相似之處,應該就是從諸神身上竊取來的吧。”


    “還是說,伱和那灰麻衣的小鬼一樣,是奇王的神使?”


    獸血神沒頭沒腦的問著。


    反倒是牽扯到了一旁的包善。


    而姬源隻是平靜的看著獸血神身上的安歇紋路。


    確實和自己鑽研的靈紋有異曲同工之妙。


    隻不過自己的靈紋是刻在裝甲上的,而獸血神直接將其刻印在了血肉之上。


    “鬼靈們晉升到鬼王,身上的鬼王圖似乎也與這些類似……”


    “這其中會不會也有牽連。”


    姬源心中腹誹,思緒有些跑偏。


    唿!


    烈風爆裂而至。


    方圓數百米空氣沸騰扭曲,眼前的景色都變成了色塊般的混沌。


    姬源振翅,輕飄飄落在威能邊緣,雙目平視。


    看向視線盡頭的獸血神。


    四目所過之處,竟是一段歪歪扭扭,但是能讓人看清其中事物的‘隧道’。


    中間僅有少量的靈力幹擾,讓肉眼可見之物模糊,或者更準確的說……


    震驚,


    在獸血神的眼神中浮現。


    “我的力量,被你斬滅了?”


    獸血神言語中滿是難以置信。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難以滅殺的靈力。”


    姬源開口。


    他所用,自然是【靈葬】。


    隻不過這位獸血神的靈力之強橫,遠遠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畢竟是神嘛。”


    “或許晉升到‘神葬’、‘聖葬’、‘仙葬’之流,就能將其滅殺幹淨了。”


    姬源低聲自語,一身金色的雷霆已經蔓延出去。


    一條條金雷之鞭在半空中化作金色蛟龍般,朝著周遭的混沌靈力絞殺。


    伴隨著靈葬之威,將周圍的混亂給抹平。


    轟!


    天驕王與獸血神的戰鬥,毫無征兆的再度爆發。


    扭曲、堙滅……


    崩壞、消融……


    兩股恐怖的力量綻放在這塊山穀之中,亦有越來越多的屍體從山坡上朝著下方滾落。


    甚至將淺水河都流的漲河了。


    猩紅的血水晃蕩著不斷攀升,而兩人的大戰從地麵打到河裏,從河中又衝出地麵。


    “你的速度,沒有我想象中的快。”


    “所謂神明,也隻是如此嗎?”


    姬源失望的站在廢墟上,看著麵前的獸血神。


    別說是仙魔變了,他甚至連劍氣和肺中的雙白虎都沒有用上。


    隻是以金仙變和功法武技與之應對,就已經不相上下了。


    對麵的獸血神同樣麵色難看。


    “怎麽迴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力量不應該隻有這點才對。”


    他呢喃著。


    突然猛地看向腳下的淺水河。


    濃鬱的血腥味直衝天靈蓋,獸血神隻覺得這是世上最美的風景。


    隻是,


    這股本該進入自己體內的力量,在淺水河的鮮血被自己吸收化作混沌靈力之後,淺水河就應該變得清澈了才是。


    “怎麽迴事?!”


    獸血神驚叫一聲,猛然看向包善所在的方向,“你在河中動了手腳!”


    “現在才發現嗎?”


    包善平靜的開口,“我還以為,你到死都不會注意到的。”


    “也怪我們的天驕王,說什麽廢話啊。”


    “你怎麽可能阻隔神的力量?”獸血神一臉匪夷所思,“而且還是我最擅長的血靈之力。”


    “就算是奇王親臨,也絕不可能做到阻斷我的力量。”


    包善嘿嘿一笑,“別誤會,我不是阻隔……隻是在你之前就將這股力量用盡了而已。”


    “沒有了,你自然也就抽去不了。”


    “沒有了?”


    獸血神再度低頭看向腳下,猛地嗅了一口血腥的美味。


    “這血…是幻想?!”


    砰!


    他猛地抬腳,朝著淺水河中落下。


    水浪激起數百米,做雨傾盆。


    隻是這一次,


    隨之一同浮出水麵的還有一條條血色的水草,這些原本該是扁平的水草,此刻圓滾滾如同充氣了一般。


    在脫離淺水河的瞬間,怦然化作漫天齏粉,隨風而去。


    “這是人族的祭靈術。”


    包善開口道,“以靈物為祭品,發動超乎想象的靈術。”


    “我學了三年,琢磨出不少祭靈術。”


    “其中這一種鮮血幻術,是消耗鮮血最大,卻沒有半點威力,隻能造出一些幻想的祭靈術……”


    包善頓了頓,“這是我專門為您準備的。”


    “喜歡嗎?”


    “啊~!”獸血神怒吼一聲,渾身頓時綻放出乳白色的光芒。


    磅礴的信仰之力,如潮水般從四麵八方湧來,凝聚在身上。


    遠處原本還活著的獸血教信徒,開始一個個被他抽幹。


    隻是,


    他的三十萬信徒,如今已經隻剩下一半不到了。


    “天驕王大人,這份禮物現在還滿意嗎?”


    包善飽含深意的望向姬源。


    “如果你不提醒他的話,隻要再拖一天,殺他如殺雞……”


    “當然,他應該會在半途就醒悟過來。”


    “總之,現在是很可惜啊。”


    姬源聽著這些話,變得神色凝重,他越發搞不懂這位似敵似友的包善,到底是什麽人了。


    “無所謂,我會誅殺祂的。”


    姬源深吸了一口氣。


    魔焰開始在身上騰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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