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都查到些什麽?”


    姬源問道。


    封耀祖看著姬源眼中閃爍起的青光,心頭不禁發寒。


    他吞了口口水,平複心情說道,“諸神編造了一套功法,能借此更好的使用惑心炎的力量。”


    “那位靈界神號稱擁有奇跡之力,被他的信徒們稱作‘奇王’,是和血君並稱四大神的存在。”


    “他能賜予信徒新生和希望……”


    “是位極為恐怖的存在。”


    封耀祖心有餘悸道,“若是那位血君是靈界中的‘武者’,那這位‘奇王’就是靈界裏的…靈修。還是神徒靈修那種。”


    “我和奇王一係的人交過手,這些人極為擅長悄無聲息的削弱你的力量、抽取你的壽命,在不知不覺間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將你置之死地。”


    “就像天驕王剛剛在街麵上碰見的那樣。”


    “奇王一係中,最活躍的應該是森德教。背後的靈界神被稱為森林之主,其森德教教主也被其信徒稱作木靈大仙。”


    “你對靈界諸神,了解的這麽細致?”姬源微微詫異。


    封耀祖苦笑一聲,“心炎教在大乾人厭狗嫌,想要延續,甚至是複辟大炎……免不了要和三教九流打交道。”


    “而如今的世道,有能力的人九成九都是世家門閥之人,逃不出六大王族十三宗二十七路勳貴侯爵家這個圈子。”


    “有本事的散修,有誌氣的白身天才……少之又少。”


    “也難尋覓。”


    “挑三揀四下來,又有實力又好找的,也就是靈界諸神在人間留下的信徒和神教了。”


    姬源恍然。


    這話說的在理。


    而且封耀祖言語之時,無論是氣血還是靈力都相當平穩,不像是說謊。


    封耀祖繼續說道,“根據我目前的調查,聖子那一係的人來到天驕大會,就是看中了天才們旺盛的壽元之力。”


    “他們用惑心炎從這些天才的心髒中提取出壽元、精血。”


    “從而獻給奇王。”


    “靈界神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姬源追問,“據我所知,諸神是靠著信徒的信仰之力存活的吧?”


    自己擁有信仰之力。


    所以明白這股力量是近似於靈力,但‘品質’又高了幾個檔次的力量。


    若說靈界諸神是靠著這種力量,在靈界中存活。


    姬源能夠理解。


    可壽元與精血…與靈界神又有什麽關係呢?


    姬源突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莫非是那位奇王,想要用壽元和精血來做降臨人間的軀殼?”


    姬源的話,反倒讓封耀祖一愣。


    因為諸神要這些做什麽,他也正在調查。


    但姬源這突然的一句話,反倒是點醒了他。


    “還真有這種可能。”


    封耀祖應聲,“這些靈界神,其實粗暴來看,就是境界更高的鬼靈嘛。”


    “借助軀殼,降臨人間……更好的傳播自己的信仰,收攏信徒……”


    “嗯~合理起來了。”


    “不過這些靈界神為什麽不直接奪走人的身體呢?”封耀祖突然開始自語,眉頭緊鎖。


    “要說尋常武夫的肉身承受不住靈界神的力量……難道宗師也不行?”


    “若宗師都不行,想要用壽元之力和精血打造出一具可供靈界神降臨的軀殼,得耗費多少天才性命啊。”


    姬源麵色平靜的看著封耀祖。


    “這些不應該是我問你嗎?”


    封耀祖連忙迴答,“我聽了這麽多,怎麽覺得天驕王您比我更了解呢?”


    “你是不了解,還是不想說?”


    姬源的眼神中,開始浮現出殺意。


    封耀祖當即渾身寒毛倒立,連連說道,“真不知道,我是真不知道啊。”


    “我醒來至今,不過五年時間……其中兩年時間用在跑路上,還有兩年半被太子爺救治,打磨傀儡和妖人之術與我之體魄的糅合之法。”


    “也就這半年,才行走世間。”


    “你先前被誰所追殺?”姬源又問。


    “哼。”封耀祖冷哼一聲,“還能有誰,十三宗之一的傀儡宗…此宗號稱是承大靈傀儡術,純屬狗屁。”


    “這家老祖,是摸金校尉出身……誤打誤撞盜了我大靈的金銀秘境,這才發了家。”


    “我醒於此宗,本以為是入了良地。”


    “不曾想,竟被這些人當做無主無命的天材地寶了,變著法的剝削我。”


    “被我拆穿之後,直接將我囚禁於宗門禁地之中。”


    “要不是我早有察覺,做了準備……這輩子沒準就完了。”


    封耀祖朝著姬源拱拱手,“我這次若是能從大人手裏活下來……日後若要打上傀儡宗,隻管招唿一聲,我封耀祖一定拚上這條性命!和這群盜墓的狗東西沒完!”


    姬源輕笑一聲,“能不能活,得看伱的表現。”


    “就委屈委屈你,跟我走一遭吧。”


    姬源一招手,一汪水泉湧出,如大手般將地上封耀祖的殘肢斷臂和傀儡零件托起,靈力流轉間,還有數道靈力流直接在幾個關鍵的部件內刻下了自己的姬字印。


    隨即不動聲色的將東西交還給封耀祖。


    沒多久。


    姬源就帶著這位大靈監生迴到了客棧。


    “大人,您迴來了。”


    雪如玉看著姬源身後帶著鬥笠、披著黑袍子的封耀祖,識趣的沒有多問。


    “城中情況如何?”


    姬源問道。


    “幕後黑手雖然沒抓到,但是揪出來了不少藏在壁劍城裏的神教教徒。”


    “什麽血君教、白手堂、鬼神教……”


    “足足三十多家,當真是盛世。”


    “聽我雪甲山莊的前輩講,這些神教教徒竟然暗地裏在壁劍城辦起了‘神教大會’,各路信徒,竟在背地裏交流起了心得。”


    雪如玉都氣笑了。


    “什麽心得?”姬源隨口問了句。


    “還能是什麽,如何招募信徒唄。”


    “大人若想看,小女子現在就能帶您去見識見識。”


    “走。”


    姬源帶著封耀祖,跟雪如玉一起踏出客棧大門。


    因為三人都又換了一副麵孔,再加上如今壁劍城因為惑心炎和神教之事亂成一鍋粥,所以沒人刻意留意自己。


    不多時,


    三人就走進了一間地窖中。


    還沒見到人,姬源就聽到了裏麵傳來的聲音。


    “老爺,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


    “我真不信這個的,我就是被他們騙了。”


    “他們…他們最開始就是挨家挨戶的敲門,說去聽他們講道…就能吃一碗白米飯,所以我就去了。”


    “到了之後,那個領頭的老頭巴拉巴拉講了一堆,我也沒聽懂他說什麽…別打別打,我不是沒聽懂,我是壓根沒聽……他一開口,我就困…所以睡著了。”


    “隻知道他後來突然就憑空變出一碗水來,當場就有很多人叫他老神仙。”


    “但我覺得邪乎……吃完飯我就想走,結果他們不講道理,直接把我扣在那呢!”


    “每天強迫我誦什麽狗屁經文,讀不夠一百遍,就不給飯吃……哇啊啊啊……”


    那聲音語速極快,說著說著就演變成了嚎啕的大哭聲。


    姬源終於瞧見了人。


    三個衣著錦繡的中年武夫圍在周遭。


    中間有張椅子,椅子上坐著一位個頭和石惠不相上下的敦實漢子。


    一身談不上是肌肉,但絕對不是肥肉的渾厚體魄。


    看的姬源都不禁心唿一聲,這是天生的大力士。


    地窖中還有一條一人寬的隧道,應該連接著某個神教教徒的據點。


    見到雪如玉亮起的腰牌,三名中年人連忙抱拳行禮。


    “見過聖女!”


    雪如玉則給姬源介紹道,“大人,這三位都是我雪甲山莊的長老,都是自己人。”


    三位中年人聽到自家聖女喊大人二字,立刻就意識到眼前的男人是誰了。


    天驕王!


    尤其是聽到聖女說‘自家人’,不禁又讓三人想入非非。


    “我等見過天驕王。”


    “不用多禮。”


    姬源看向那椅子上的漢子,“這家夥倒是有趣。”


    雪甲山莊的中年人哼道,“此人嘴裏,謊話連篇。”


    “他乃血君教信徒,卻一口一個心不在此。”


    “血君可是靈界四神之一,它下的蠱惑,別說是一個尋常漢子了……就是意誌堅定的褪凡境武夫,在那種環境之下也必然挺不過。”


    “你還說你整日誦讀邪經……就更是荒謬了。”


    “剛剛抓你的時候你都用了血君教的靈術了,還說你不是信徒。”


    “純粹是在消遣我們。”


    “我看此人嘴硬至極,怕是問不出什麽來了。”


    “血君教的骨幹,靈魂之中皆有獨特的詛咒,窺伺靈魂之法多半不管用。”


    “還是殺了吧。”


    “我真沒說謊啊。”那漢子急眼了,哭爹喊娘一陣撲騰,攪的地窖內亂糟糟的。


    那雪甲山莊中年人當即就要動手。


    啪!


    一隻手掌攔下對方。


    中年人迴頭,一看發現是姬源,立刻收手,“大人有何吩咐?”


    “這人交給我吧。”


    姬源聲音平靜,卻不容質疑。


    他聽到這漢子的說辭,倒是想到自己的一個威能。


    【魂契】。


    有魂契加持的自己,能夠不受靈界諸神的影響。


    然後瘋狂的白嫖靈界之中混沌的靈力,化作平和之靈力。


    而且自己見過血君教的信徒。


    一個個全都是狂熱的殺戮瘋子。


    而眼前這個大漢。


    眼神清明,思維清晰。


    不像是被洗腦之輩。


    沒準,此人是個這方麵的人才。


    “既然大人開口了,那在下自當從命!”中年人很是爽利。


    這血君教的信徒本身就無足輕重,能換來天驕王的一個人情,又哪怕隻是一個好印象,未來也能讓自己受益無窮。


    ……


    “爺,多謝您的救命之恩。”


    “小的欒萬軍,我爹死的早,這是我爺爺小時候給我改的名字……我八歲的時候就比村裏的大人還高半頭,所以爺爺覺得我長大了肯定是個萬人敵。”


    “所以就把我叫做欒萬軍了。”


    這欒萬軍個子很大,嘴也不閑著。


    語速更是快的驚人,一路上自來熟似的,跟姬源說道。


    從他三歲被同村的小孩騙著舔狗屎治病,到十六歲從軍入伍和暗戀的翠被迫分道揚鑣……


    姬源幾乎在短短的幾條街時間,就已經知道了這欒萬軍的根底。


    “話真多。”


    一側的封耀祖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欒萬軍倒是不以為然,這會兒已經說道他在軍中屢立戰功,連斬旅帥,卻一直都隻是一個火長了。


    “後來我才知道,我的軍功都被那校尉的兒子給冒領了。”


    “那家夥拿著我的軍功一路平步青雲。”


    “我看不過眼,直接找到了折衝府…結果連都尉老爺的麵都沒見到,就被那幾個串通一氣的校尉趕走了。”


    “我一氣之下連夜就溜走了……”


    “嘿嘿,還好,後來聽著我走之後,軍營光嘩變就有四次……”


    “最後折衝府也在紫石崗平叛一戰被徹底打散了,那校尉的墳都被幾個手下刨了,也算是給我出了一口惡氣。就是可惜了我那幾個弟兄……”


    “逃走之後我東躲西藏,雖然能給大戶打點零工,但那些狗東西似乎能看穿我來路不正,壓價極多,而且您看我體格就知道,我飯量大的出氣,一直吃不飽飯……”


    “這才去了血君教想混口白米飯吃,不曾想去了就出不來了……”


    “你今後就跟著我做事吧。”姬源終於開口。


    “求之不得啊大人!”


    欒萬軍興奮的應聲,沒有半點猶豫。


    “軍飄零半生,隻恨未遇明主,今日碰見恩公……軍願拜……”


    “停停停!”姬源連忙打斷欒萬軍的發言。


    這些話可不興說啊。


    “你不是沒讀過書嗎?”


    欒萬軍嘿嘿一笑,“我在血君教念那些邪書的時候,讓裏麵幾個書生教我讀的。”


    “我想著,在裏麵總得做點什麽吧,不然太無聊了。”


    “幹脆就認了認字。”


    一旁的雪如玉和封耀祖都被他逗樂了,“你確實是個人才。”


    “你如今幾境,我竟然看不出來?”


    雪如玉繼續問道。


    “我沒修行過功法,應該還是力壯吧。”欒萬軍撓撓頭。


    “力壯能殺旅帥?”


    “那可是淬身境的武師。”雪如玉麵露驚訝。


    “我力氣大嘛。”


    欒萬軍嘿嘿傻笑。


    雪如玉深深的看了眼欒萬軍,隨即看向姬源,“大人撿到寶了。”


    “確實。”


    姬源深以為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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