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掌門,老和尚我也略懂招魂之術,還是讓我來試試吧。”


    黑棍方丈沉著臉,走到那位湯公子的屍體身邊。


    他隻是斜了眼那位方長老,後者就連忙低垂下臉,朝後倒退了兩步。


    另一側的一粒米道長也走了上去。


    兩位青州響當當的大人物,神色凝重,他們先是下意識的疑惑,覺得是姬源和李文儒做局,想要把他們當做棋子。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太過荒唐。


    “還山教…血君教這些靈界諸神的教派有沒有可能?”姬源突然想起那幾個靈界神的教派。


    一粒米道長鼻尖,有濃烈的白煙升騰。


    “我兒死得好慘啊……”


    “而在記憶中的星點靈力,更是破綻百出,能發揮出此法最大的功效。”


    自己身懷萬職書,恐怕要離三宗的人遠一點才行。


    “雖然他因為手段太過高明而露的餡,可這破綻隻能證明姬源不是‘姬源’,很難從這找出那人到底是誰。”


    “不過也還行,借著湯利剛讓紫嵐派內鬥……幫著那小丫頭片子把地河派推上去,這一趟我也不算白走。”


    啵~


    靈力所化的‘姬源’開始出現波動,它的身形變得不再穩定。


    沒別的原因,因為耿家人多。


    ……


    包善憤憤的喊了兩句,隨即神色又恢複正常。


    馬車上,再度歸於沉寂。


    不過一粒米道長還有師兄雷伯兮,都對此神色平靜,似乎早就見過這樣的手段。


    這在爭鬥激烈的青州,也是一件相當熱鬧的聲勢。


    “可若是用在靈體之上,卻輕而易舉。”


    思緒間,


    黑棍方丈一掌摁在那位湯公子的頭顱之上。


    ……


    完全說不通。


    “我隻是提醒姬大人,萬事留心。”


    這樣的手段,應該是有限製在的……


    又迴頭看了看姬源自己。


    “我兒啊!”


    雷伯兮開口道,“興許是五大山頭的苦肉計也說不準,沒準碧山郡的五大山頭也找到了靠山呢?”


    “我湯利剛,願意出任何價錢!”


    而且按照一粒米道長的說法,


    他能用這‘管中窺豹’的神通,從別人的記憶中剝皮見氣血和五髒,那自己或者說整個青才榜的所有天才,在這些人眼中都沒有什麽秘密可言?


    姬源越想越驚悚……


    施展出的才是姬源前世在中見到的神仙手段。


    “難。”黑棍方丈開口,“這人的手段相當高明,不亞於我三宗珍藏。”


    這一幕,又是驚起在場不少人的驚唿。


    “這湯利剛也是沒骨氣,你兒子都死了,怎麽還能有理智啊。豁出性命跟他幹啊!”


    嘩啦啦……


    不然他和牛鼻子也不會思量之後又親自走這一遭,為姬源保駕護航,以免不測。


    自己在陽潮縣,殺的諸神信徒可不少。


    無數雙眼睛,盯著那‘姬源’。


    黑棍方丈開口打破沉寂,“實際上能有如此手段之人,應該是衝著姬大人你來的。”


    不說別的,光是從州城附近調走的,就有兩千多人。


    “現在你們還有什麽話要說?”湯利剛憤怒的聲音,將眾人的思緒從剛剛黑棍方丈的神通中拉迴來。


    一粒米道長的長袖中飛出一粒晶瑩剔透的米粒,精準的落在‘姬源’的百會穴上。


    而且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若要我說仇家,趙刺史的趙家算一個?”


    讓周圍的人有些悵然若失。


    還山教、獸血教、血君教、鬼神教……


    “我得罪的人……”姬源沉默片刻,“我手握大王朝權柄,明處有諸位前輩願意提攜,那暗處自然有鼠輩想要要我性命,分食氣運……”


    “謹遵道長和方丈教誨!”姬源眼見兩人火氣逐漸上來,連忙岔開話題,抱拳道,“這次多虧有兩位前來相助,不然這次碧山郡之行,還真就麻煩了。”


    更何況你真想利用這位湯公子也就算了,那後續又為何強了湯公子的女人,在紫嵐派眼皮底下殺了人家二掌門的公子……


    湯利剛接二連三的怒吼。


    “哭哭哭!就知道哭!”


    青州城。


    一粒米道長解釋道,“我這‘靈中窺豹’之術,可見破其皮囊,見其氣血五髒。”


    “我的‘靈中窺豹’和禿驢的紅蓮托生,都是宗門之內一等一的靈術。可依舊找不出破綻。”


    “你們的手段也都施展過了,大家也都見到了,罪人就是姬源!”


    而姬源隻有他自己一個人。


    且不說姬源若真有此心,何必要速戰速決,雷厲風行的解決了碧山郡的鬼門之禍。依托鬼門做文章不更好?


    就說這單獨一人偷偷見紫嵐派二掌門的兒子之事,也未免也太過冒險了。


    這一句話,直接將湯利剛惹炸毛了。


    “若用在活人身上,想以靈力剝皮,難如登天。”


    而他們賭的,自然是碧山郡和花梨郡的鬼門。


    至於兩人的弟子,都在另一輛馬車上。


    “唉…這家夥不是以莽夫著稱嗎,怎麽這次除了那什麽萬通門的師兄之外,還將和尚和道士都帶去了……”


    緊接著,一旁的一粒米道長開口了。


    這湯利剛,當真是沒有腦子。


    眾人沉默不語,唯有窗外急促的馬蹄聲陣陣作響,好似映照著眾人心中的不平靜。


    不過就算有限製,這手段也太恐怖了。


    院中境界稍低的人物,在這股無形的威勢之下身形搖晃,站立不穩。


    往細處算,還有耿家用時多少,姬源用時多少。


    一粒米道長聞言,當場樂了。


    還狠狠地扭了扭。


    “都有可能。”一粒米道長笑道,“不過,姬大人隻要繼續往高處走,這些明槍暗箭都是躲不了的。”


    “這兩者哪個更難,我應該不用再解釋了吧?”


    “那人相當危險。”


    可很快,米粒所造成的晃動就不見了,‘姬源’還是那個姬源。


    加上花梨郡內本就是耿家地盤,當地的鎮魔司也有數千人之多。


    碧山郡某一角。


    剛剛的‘走馬燈’乍一看一應俱全,可根本經不起推敲。


    “這樣找起來,應該更簡單。”


    這佛宗的靈術,和那位方長老的靈術,孰高孰低一眼可知。


    需步步小心。


    灰色麻衣的包善蹲在小院的牆角,拿著樹枝逗弄著角落裏的兩隻蟋蟀。


    “禿驢說的不錯。”一粒米道長也開口,“論靈術,無論攻防還是秘術,三宗遙遙領先。”


    “畫人先畫骨,見人先剝皮。”


    霎時間,


    眾人的驚唿聲此起彼伏。


    “啊啊啊……不公平,不公平!”


    到底是耿家先掃清,還是姬源先掃清。


    “可惜啊,要不是這和尚和道士,準能將那個姬源留在碧山郡的。”


    隻不過婦人的飛撲注定要撲了個空。


    黑棍方丈沉聲道,“與其如此大費周章,湯掌門不如好好想想自己有哪些仇家。”


    兩位三宗的大人物,甚至都不願意相對而坐。


    湯利剛繼續發問,“那就不能是姬源早有準備?”


    “仇家…仇家……”湯利剛開始低語著念叨起來。


    原本就因‘走馬燈’之事而升起的氣勢,此刻越發高漲起來。


    不對,倘若真的如此,那世上就不會有三宗之外的其他勢力了。


    黑棍方丈聲音鄭重。


    讓一粒米道長的眉頭微皺,“湯掌門,我念在你有喪子之痛的份上,可以不計較伱剛剛的莽撞和出言不遜。”


    黑棍方丈冷哼一聲,“彼此彼此嘛。”


    下一瞬,


    那位湯公子就活生生的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確實。”黑棍方丈也唏噓一聲。


    “就算殺不死,也能掀他兩張底牌,推敲一下其真正根底才是。”


    若是有人落在三宗手中,恐怕身上就沒什麽秘密可言了。


    “三宗的手段,讓人歎為觀止。”


    湯利剛似乎也意識到言有所失,氣勢弱了幾分,“那我倒要聽聽,道長還有什麽高見。”


    姬源在一側聽得仔細,經過一粒米道長這麽一講,他對於雲山觀的術法越發敬畏。


    姬源眾人走了。


    包善抬起腳,神情淡漠的踩了下去。


    “可若你還有下一次,貧道可就要和你好好講講道理了。”


    “你們三宗之人就是如此黑白顛倒嗎?”


    隻不過當‘姬源’出場的時候,黑棍方丈才快步走了上去。


    “若是姬源早有準備,那您的方長老又怎麽可能在湯公子殘存的記憶中見到姬源?!”


    “你解釋都解釋不清楚,你說是不是啊,禿驢?”


    此行也隻能說是,行嶮僥幸。


    這是大的麵。


    這若是被發現,跟送命又有什麽區別。


    小院重新出現,湯公子的靈柩也擺在眾人的麵前。


    畫麵依舊是方長老剛剛迴放的那些畫麵。


    紅蓮消散,仿佛秘境般的畫卷,如同被潑了水的油墨畫,一切都朝著大地流淌,消散在眾人腳下。


    而且姬源是青才第一不假,可紫嵐派中可是有兩位三洗宗師。


    這一係列的行為,根本不合邏輯……


    姬源也在迴味,這才是靈修啊。


    大多數人更看好耿家。


    “紅蓮托生,魂照吾念!”


    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


    下一瞬,


    那米粒竟慢慢融入‘姬源’的頭顱之中。


    “剛剛所經曆的,好像是真的一樣。”紫嵐派的人驚歎,哪怕是雙刀武館館主這樣的人物,看向一粒米道長和黑棍方丈,眼神中都多了一些敬畏。


    婦人淒厲的哭泣聲再度響起。


    他們坐上了紫嵐派備上的馬車,離開了碧山郡。


    “我在紫嵐派說讓湯利剛好好想想仇家,隻是權宜之計。”


    一粒米道長見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相對於牆角的兩隻蟋蟀,仿佛遮天蔽日的神佛。


    或者都不會有三宗,隻會有一家。


    婦人看著‘活生生’的兒子,再也壓抑不住情緒飛撲了上去。


    “剛剛我的人拿出了證據,之後又讓你們親自動手試了試,最後還用了什麽剝皮之術,結果不都是這姬源嗎?!”


    包善突然歎了口氣。


    不少賭檔都開了盤,牽頭的不乏家族長輩在三十六行身居要位的貴公子富千金。


    怎麽也有個四五千之數。


    在場的眾人,好似進入了湯公子的記憶之中,好似穿越了歲月長河,迴到了當初事發之時。


    “這幫和尚和道士也真是沒骨氣,不就是一個大王朝權柄嗎,就這麽低三下氣的貼上去了啊。”


    姬源與一粒米道長相對,身邊是黑棍方丈。


    他們對於靈修的參悟和靈術的造詣,都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


    是一層薄薄的靈力,按照著某種運行的規律流轉著。從而構成了如此景象。


    “可見那人之兇悍。”


    開盤一個多月,還有陸陸續續的人和盤子加入進來。


    “湯掌門。”一粒米道長打斷道,“貧道可以很肯定,姬源不是殺死你兒子的兇手。”


    湯利剛也被婦人的哭聲擾的不勝其煩,他望向一粒米道長,“那敢問道長,能否找出殺害我兒的真正兇手?!”


    崩散的靈力飄搖間,重新凝聚成湯公子的形狀。


    話音落下的瞬間,湯公子的頭顱下方竟然瞬間生出一朵紅蓮。


    一粒米道長的接連迴答,讓湯利剛頓時漲紅了臉,悶著頭,攥著拳,一言不發。


    一模一樣。


    ……


    眾人也連忙加快了腳步,走到‘姬源’的身邊。


    “啊~沒天理了!”


    “下一次,你可不會這麽走運了……”


    斜角則是師兄雷伯兮。


    “可即便如此,我剛剛在湯公子的記憶中,仍舊無法剝下‘姬源’的皮,可見此人是早有防範。”


    砰!


    湯公子的身形像是水麵一樣,晃動了一下。


    姬源也被黑棍方丈的這一手給驚到,自己開啟窺破,才瞧見這紅蓮之內的構造。


    其中不乏有紫嵐派的宗師,對此間發生的一切表示驚奇。


    在來碧山之前,姬源肯定已經很清楚碧山五大山頭排外有多嚴重,又有前科在身。縱然有他正陽寺和李文儒作保,拉來了風家和雙刀武館遏製碧山郡內的其他聲音。


    淡淡的香味在微風的加持下鋪滿整座宅院。


    因為他們腳下的土地,竟然變成了一朵巨大的紅蓮。


    “還是說,你們青州的大人物鐵了心要包庇此人?!”


    “什麽三宗,也不過是一群見利忘義的偽君子罷了!”


    三千打一個,這要怎麽輸啊?


    就算一人一口吐沫,也將姬源活活淹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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