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現在還生氣嗎?」無聲地站到了床邊,裴娜彎腰拾起了落在地上了枕頭。


    「臉...讓我看看吧?夏爾。」她消瘦的麵容帶著疲憊,可即時沒有得到男孩的迴應,她的語氣依然無比溫柔。


    被窩裏的人動了動,露在外頭的狼耳輕輕地向外翻,可他卻仍舊一言不發。


    「剛剛...夏爾吃飯的時候忍不住生氣,是因為聽到了我明天上線的時間會延後,才會忍不住生氣。」


    看著男孩的耳朵因自己的話抖了抖,裴娜將手裏的枕頭放在一旁,繼續說道,「是因為心裏覺得寂寞,不知道怎麽辦,才生氣的?」


    「是嗎?」


    隨著女人耐心的提問,躲在被子下的男孩打開了一道細縫,露出了有些泛紅的眼睛。


    「原來是因為寂寞啊。」


    眼中有著惆悵,可裴娜卻輕輕地笑了笑,。


    「我每天都還是會上來找你的,而且也隻是這兩三個月需要調整上線而已,之後就又會換會來的。」


    「我保證,我會在同你說的那個時間點準時上線,夏爾乖乖的等一下就好了。」她彎下腰,讓自己與男孩的視線齊平。


    「就算一個人,你也一定沒問題的。」


    可即便是如此充滿耐心的鼓勵與保證,人狼男還似乎也並不打算冒頭。


    似乎是一時對此感到束手無策,裴娜蹙眉,捏著衣袍的手不安地攢緊。


    「如果...夏爾一個人會感到寂寞和不安的話...」


    站在裴娜的身後,有些拘謹的孟晚瑜躊躇了一會後輕聲開口,「我想,我很樂意邀請夏爾來我房間喝茶。」


    「畢竟一個人,總是都會有感到寂寞的時候的。」


    手握在單薄的心口,她揮去眼中複雜的情緒,對著男孩笑了笑。


    「當然,也要夏爾你願意才行...畢竟我的房間沒有玩具,隻有一些花花草草...可能,之後會有些點心?」


    語氣到最後有些飄忽的不確定,轉頭看了看沒有反駁的千珩,孟晚瑜微微放下了心,上前一小步對著男孩溫和地詢問,「夏爾,你覺得呢?」


    被窩裏的男孩動了動,露出了高高豎起的另一隻耳朵,雙眼短暫地停留在孟晚瑜的身上幾秒,接著又望向床邊的女人,喉嚨發出了低頻的鳴聲。


    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裴娜眨眨眼。


    「晚瑜說的...是對的呢。」將手擱在床沿,她慢慢蹲下。


    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她望著眼尾有些殷紅的男孩開口道,「其實...我也很不安呢,因為夏爾能陪伴我的時間變少了。」


    「不隻有夏爾你感覺寂寞,我也一樣,我也會因為見不到夏爾而感到寂寞。」


    沒有人知道,在經歷了那對由前夫造成的黑色惡夢之後,在遊戲裏與夏爾的相遇,帶給了她多少勇氣與力量。


    大家總是認為是沒有父母的夏爾單方麵地依賴著年長的裴娜,卻不會有人想像是已經長大成人的女人將男孩也視為支柱。


    得獨自處理與前夫之間的法律糾紛,得再次迴想那段隻有痛苦的記憶,得重新揭露皮下無法痊癒的傷痛,這樣的種種,叫她怎麽捨得拿每日與夏爾在一起的日常交換。


    即使隻有三個月,即使每日隻少了三個小時,卻也依舊能令她不安。


    寂寞的感覺,她也是一樣的。


    「明明比誰都曉得你的感受,剛剛還單方麵地一直說夏爾你自己一個人能行,讓夏爾獨自生氣、難過,我還真是很過分呢。」向著露出了腦袋的夏爾,裴娜仰起了頭。


    「對不起啊夏爾...對不起。」長舒了一口氣,裴娜伸出手,「原諒我,好不好?」


    指尖還尚未碰到床上的人,被窩裏的身影率先動了動,下一秒,被子和枕頭散落在了地上,扁著嘴的男孩踉踉蹌蹌地起身,著急地伸手勾住了裴娜的肩膀,將臉埋在了她的頸窩。


    「嗚...」


    像是在埋怨也像是在撒嬌,夏爾梗著嗓子,模模糊糊地發出像是野獸般的嗚.咽。


    男孩突然撲向女人的動作讓瘦弱的裴娜一瞬間有些踉蹌,好在她身後的牧師即搭了把手,下一秒她又穩穩地站直了身體,一手拖著懷裏的夏爾,另一手輕輕揉著他的後腦袋。


    「對不起了夏爾,沒有理解你的感受。」摩挲著年幼人狼柔軟的頭髮,裴娜在他耳邊輕聲地說著。


    嗅著女人的氣味,夏爾將鼻頭和眼睛裏的霧氣大力地蹭在了裴娜的頸脖處,抬頭露出了因為委屈而繃緊向下的嘴角,


    「你能陪我一起努力嗎?」沒有在意被抹在衣袍上的濕潤,裴娜緊緊摟著懷裏的人,「我們一起贏得這場與寂寞對決的比賽。」


    發出唿嚕聲,男孩沒有開口,隻是將自己的額頭抵上了女人的前額,親昵地蹭了蹭,接著從衣服的布袋內掏出了一朵小巧的黃花,放到了裴娜的手中。


    看著掌心裏早就被揉得皺巴巴,那已經蔫了的花朵,裴娜笑了笑,眼眶似乎也有些燙,「看來剛剛吃飯的時候這麽不專心,是想找機會送我這個啊。」


    夏爾沒有開口,隻是緊緊盯著抱著自己的女人,半響之後他的眼神落在了裴娜摟著自己的右手上,伸出雙手握著裴娜的手腕,他像是野獸般用鼻口頂了頂早就癒合的傷處,緊接著發出了低沉的嗚聲。


    「沒關係,沒關係,我不疼。」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裴娜似乎完全知道不能言語的男孩所試圖表達關心和歉意,「已經被治癒過了,所以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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