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藥,趙若之和周以便出了小木屋,把屋子留給艾米麗好好休息。


    蘇嘯宇坐在門外的石頭上,黑著臉,一言不發。


    趙若之走到蘇嘯宇身邊,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說:“生氣啦?”


    “沒有。我沒有必要生氣。”


    “那你從迴來就板著一張臉,不就是在怪我救了艾米麗嗎?”


    “不怪你。”


    “口是心非。”趙若之噘起了嘴,“等她傷完全好了再送走吧,這麽折騰一個女孩子會遭天譴的。”


    蘇嘯宇騰地站起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趙若之:“你知道她是什麽人嗎?什麽都不知道就敢隨便往這裏帶。這個地方是我和耿冉辛辛苦苦搭出來的秘密基地,就因為你隨隨便便地就把不知道底細的人帶過來,這個秘密基地不得不報廢。”


    “你兇什麽兇!要是我不救你,你也沒機會站在我麵前數落我。我隻不過是幫了一個十幾歲的女孩,人命重要還是你的秘密基地重要?你不也沒調查過我的底細嗎?怎麽就敢把我往這裏帶?”趙若之不是軟柿子,蘇嘯宇敢懟她,她也敢懟迴去。


    蘇嘯宇被趙若之噎得說不出話。確實,要不是趙若之為他擋下那一槍,他現在還能不能好好地站在這裏也是個未知數。


    周以把趙若之從蘇嘯宇麵前拉開,軟聲軟語說道:“你別跟這個二缺一般見識。”


    “什麽是二缺?”蘇嘯宇沒聽懂。


    “就是傻子的意思。”耿冉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的,一開口就把趙若之和周以嚇到了。


    趙若之感歎道:“原來你會說中文啊。”


    “我是華裔。”


    “難怪。我記得你說過。”趙若之想起來了,“最近記性不太好。”


    周以摸著趙若之的後腦勺:“睡覺睡傻了吧?”


    蘇嘯宇意識到周以在罵他,卻又不好在趙若之和耿冉麵前發作,隻能一個人生悶氣。


    “你們欺負我聽不懂中文。”


    “就是要欺負你。”趙若之辦了個鬼臉。


    蘇嘯宇心頭一顫。


    周以也跟著趙若之笑道:“就是要欺負你。”


    “an你變了。”蘇嘯宇委屈道:“你以前不會這麽欺負我的。”


    周以臉上的笑容已經收斂,隻是嘴角的笑意再也掩飾不住:“我以前是什麽樣的?不是全方位碾壓你嗎?你這麽不堪的過去不應該忘記。”


    趙若之立馬豎起耳朵:“什麽過去?說來聽聽。”


    “不許說!”蘇嘯宇急了。


    “快說!”趙若之也急。


    “不許說。”蘇嘯宇就差沒上前捂住周以的嘴了。


    耿冉突然插話道:“我也想知道。”


    空氣突然安靜了下來,蘇嘯宇不可置信地看著耿冉,幾乎要把眼珠子瞪出來:“兄弟你不是開玩笑吧?”


    “我是認真的。”耿冉確實是一臉認真,“我以為在軍營裏的時候已經把你摸透了,沒想到你還瞞著我不少事。”


    看耿冉一本正經的樣子,趙若之沒忍住嗤噗一聲笑出來:“聽你這麽說,我腦內已經開始有畫麵了。”


    “什麽畫麵?”耿冉不理解。


    “沒什麽,沒什麽。”趙若之捂著發燙的臉頰說:“你不懂的,也不需要懂。”


    周以捏了捏趙若之的臉,說:“你到底在想一些什麽有的沒的?”


    “我在想他們是不是彎的。”趙若之湊到周以的耳朵邊輕聲說道,說完又開始咯咯咯的笑起來。


    女人唿出的氣息噴在周以的脖子上,她剛才說的內容好似已經不再重要。


    雖然周以也沒聽明白什麽叫做“彎的”,但是在蘇嘯宇看來,就隻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裏還被趙若之取笑,氣得他七竅生煙。


    “你們聯起手來欺負我。”


    趙若之依舊捂著肚子笑個不停:“你怎麽這麽可愛。”


    蘇嘯宇聽到這句話,隻感覺大腦嗡嗡作響。她說他可愛?這又是什麽意思?是字麵上的意思嗎?還是說她對他有別的看法?


    蘇嘯宇向來自詡是語言天才,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麽了,趙若之說的每一句話細細琢磨都好像還有另外的意思。他第一次感覺到中文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容易,多想一步或者是少想一步都可能產生偏差。


    他都快被她折磨瘋了。


    “好了不逗你了。”趙若之終於收斂了一些,“看你心情不好想逗你玩呢,不過看起來效果不怎麽樣嘛。”


    “你……”蘇嘯宇不知道該說什麽。


    周以摟著趙若之,看著蘇嘯宇出洋相。


    “還想聽聽他以前的醜事嗎?”周以問趙若之。


    “不想了。”趙若之還是覺得當中揭人短不太合適,“等我想聽的時候你在講給我聽吧,當睡前故事聽也可以。”


    “好。”


    “不好。”蘇嘯宇恨恨道。


    周以的嘴角微微上揚:“放心,我一定會添油加醋的。”


    耿冉急了:“我也想聽,要怎麽辦?”


    “不許聽。”


    “到底是什麽糗事,你就這麽不想讓人知道?”耿冉問蘇嘯宇。


    “我告訴你就行了,你不要相信an的鬼話。”


    “我說的怎麽是鬼話了?”周以反問道。


    “好啦,你們能不能不要再糾結這個問題了?”趙若之打斷話題,“我餓了,有沒有吃的?”


    “你嘲笑我還敢問我要吃的?”蘇嘯宇嘴上說著不給趙若之吃東西,行動卻出賣了他的內心。


    趙若之看見壓縮餅幹的時候,差點沒吐出來。


    “天天吃壓縮餅幹,吃膩了。”


    “愛吃不吃,拉倒。”蘇嘯宇拍拍屁股往小木屋後麵走去。


    趙若之心想:完了完了,他真的生氣了。


    “別聽他的。”周以對趙若之說,“他一定是去山上找吃的了。”


    耿冉也跟著蘇嘯宇進了山。


    趙若之疑惑地戳了戳周以的胳膊問道:“我在睡覺的那幾天你有沒有看到他們兩個有什麽不正常的舉動嗎?”


    “什麽意思?”周以握住趙若之不安分的手。


    “我覺得他倆有一腿。”趙若之的眼神裏都帶著光。


    “你在想些什麽呢?蘇嘯宇的性取向我很清楚,不可能有一腿。”


    “你沒聽耿冉剛才說他們在軍營裏的時候都互相摸過了嗎?都已經坦誠相見了,不可能沒有點什麽的。”


    周以抓住趙若之的另一隻手,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裏:“你怎麽一天到晚都想這些有的沒的,能不能正經一點?”


    “我哪裏不正經啦?”趙若之假裝生氣。


    “你知道他待過的軍營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嗎?”


    “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要隨意揣測。”周以柔聲道,“那種地方不是一般人能待下去的。耿冉說的互相摸過,是說他們已經互相了解過對方的底細,不是你說的那種關係。”


    “哦。”趙若之蔫蔫地耷拉下頭,“我真的餓了。”


    “那試試看我的味道怎麽樣?”周以用嘴堵住了趙若之接下來的話。


    趙若之被周以突如其來的吻弄得麵紅耳赤,趁換氣的間隙,趙若之推開周以:“在外麵呢,你收斂一點。”


    “反正這裏也沒別人。”


    “不行不行,你別再撩我了,我是不會跟你野戰的。”趙若之的臉又紅又熱。


    “聽你的。”周以不再亂動,隻是靜靜地看著趙若之的眼睛,“你真好看。”


    趙若之被周以逗笑了:“你現在才發現我好看啊?”


    “早就發現了,隻是一直都沒有機會告訴你。”周以的眼中泛起點點星光,好似明淨的夜空,又宛如平靜的湖麵。


    “若之。”他輕聲喊她,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好像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在此時此刻變得黯然失色了。


    “叫我幹嘛?”趙若之歪著頭,落入了周以深不見底的眸子中。


    周以沒有說話,趙若之也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山風吹動了屋子前寬大的樹葉,沙沙作響。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也不知道是在歡快地唱著些什麽。


    雨後的樹林裏靜悄悄地長出了各式各樣的蘑菇。有的看起來豔麗,卻含有劇毒。


    原始的森林中聚集了地球上所有奇妙的事物,包括造物者賦予人類的感情。


    不知情從何起,又不知情如何起。他隻知道此生已經陷入了這個泥潭之中再也無法脫身,他隻知道這輩子心裏隻裝得下眼前這一個女人。再看別的女人都隻不過與這山林間的萬物相同,固然美好,但不會刻骨銘心。


    兩雙眼睛之間的空氣流轉,漸漸變得甜蜜起來。


    微風輕輕拂過趙若之柔軟的發梢,帶起幾縷青絲。周以伸手去抓那兩縷長發,卻不小心讓它們在之指縫間溜走。


    他心頭一緊,好似有什麽東西在心上跳動。


    “若之。”他又喊她。


    “阿以……”她柔聲迴應。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縱使話語已在腦內盤桓許久,一開口便被微風帶走,不止從何說起。


    “你要跟我說什麽?”睫毛輕顫,眸子靈動。


    “我們一起走過了這麽多,磕磕絆絆差點就要把你弄丟,我不想再擔驚受怕了。”


    趙若之心頭狂跳,她捂住周以的嘴:“別再說了。”


    “若之。”周以將趙若之的手緊緊握住,“不管將來發生什麽,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


    “相信我,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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