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裏的靜謐好似能夠洗滌人的心靈。即使在這樣一間簡陋的小木屋裏,也不會覺得條件有多麽的艱苦。


    所有的生活節奏都變得緩慢了下來。在沒有手機信號的地方,也不會有互聯網上複雜而龐大的信息來幹擾心緒,反而愜意了許多。


    趙若之坐在門檻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門前正在砍柴燒水的兩個大男人,覺得生活就這樣平平淡淡的也還算不錯。


    周以的額頭上已經沁出了晶瑩的汗珠,他用袖子擦去汗水,扭頭問趙若之:“累嗎?要不要進去歇會兒?”


    “我又不是虛弱到生活不能自理,才出來透透氣,又要叫我迴去躺著。”


    自從趙若之從四維空間迴來之後,便感覺到了借用能力所帶來的副作用。每天都四肢無力昏昏沉沉,這樣的狀態已經持續了有三天。第四天恢複了一點體力,才能下床走動。


    周以和蘇嘯宇隻以為這隻不過是因為中彈以後高燒所致的後遺症,卻不知道這些副作用完全是借用了“女特務”的能力所導致的。


    趙若之借用武俠裏的一種說法,類似於練就了邪門武功的“反噬”。


    “我們還要在山裏呆多久?”趙若之問。


    “在等幾天吧。”蘇嘯宇沒有停下手中劈柴的活,他好像永遠有劈不完的柴。“在進山之前我已經給我的搭檔發了消息,他趕過來大概還有幾天。你好好休息,沒恢複好我們是不會走的。”


    “隻要不耽誤你們就好。”


    “怎麽能這麽說?你是因為我們才受的傷,不能再因為我們的事讓你受苦了。”


    “你們都已經照顧我這麽久了,別放在心上。”


    蘇嘯宇拉長了一張臉,抱著劈好的柴禾去了屋後。


    趙若之不明所以:“他怎麽了?為什麽看起來很不高興的樣子?”


    周以聳聳肩:“可能是覺得自己被女人保護了,心裏很過意不去吧?”


    “這有什麽?我都沒跟他計較,他倒是先耍起了小孩子脾氣。”


    “你說誰耍小孩子脾氣?”蘇嘯宇黑著臉從屋後走過來,褲腿上沾了不少野草的種子。


    趙若之見野草種子站在褲腿上很不順眼,便伸手要去摘。


    蘇嘯宇握住趙若之的手,說:“小心紮手。”


    “我又不是紡錘姑娘,被種子紮一下不會昏睡不醒的。”趙若之覺得有些好笑。


    蘇嘯宇看著趙若之柔嫩的嘴唇,不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周以走上前拉過趙若之的手,周圍的氣息都彌漫著酸味,他說:“你要是閑得慌,就出去散散步,換換心情。”


    “好啊。”趙若之被周以牽著手,跟著他進了屋前的樹林。


    隻留蘇嘯宇一個人站在門口,盯著瘦弱的女子背影消失的地方發呆,一時竟忘了自己原本要做什麽。


    直到那片樹叢裏鑽出一個皮膚黝黑,有著深褐色頭發、棕色眼睛的男子,蘇嘯宇才迴過神來。


    “耿冉,你來啦。”蘇嘯宇上前拍著耿冉的肩膀,明顯感覺到他的肌肉又結實了許多。


    “剛才樹林裏的兩個人是誰?”


    耿冉是個不苟言笑的人,見了蘇嘯宇也就淡淡地點點頭。他脫下外套,結實的大臂上紋的青龍緊貼著肌肉,在肌肉的活動下顯得栩栩如生,好似在胳膊上遊走。


    “朋友。”


    “以前沒見過。”耿冉朝趙若之和周以的方向又看了幾眼。


    耿冉是蘇嘯宇在部隊裏的生死之交,退役以後雖然一直保持聯係,但是兩人對對方的社會關係知道的並不多。耿冉沒見過周以和趙若之也屬正常,蘇嘯宇更不會無緣故向耿冉提起周以。


    “以前我們在部隊裏見的人少,出來以後認識的。”


    “查過底細了嗎?”


    “這你不用擔心,要不是他們,我也逃不出來。”蘇嘯宇把耿冉帶進小木屋,招唿他先休息一會兒。


    耿冉環顧四周,屋子還是幾年前的樣子,該有的生活用品也還齊全。他感歎道:“沒想到這間屋子還能派上用場。”


    “多虧了這裏,不然我一時半會兒也無處可去。”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嗎”


    “先躲一陣子吧,暫時是不能有什麽動作了。”


    耿冉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前幾天在新聞上看見他時,還大吃了一驚,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視金錢如糞土,花幾千萬拍下一堆醜不拉幾的鐵絲。


    難怪剛才覺得從屋子裏走出去的女人有些眼熟,看來是蘇嘯宇想要拿下的人。


    “你之前搞那麽大的動靜,不就是為了引起你叔叔的注意嗎?”


    蘇嘯宇無奈道:“沒想到他們會下這麽狠的手,看來我爺爺的情況不是很妙。”


    “叔叔搞不定,女人看來是搞定了。”耿冉玩味地看著蘇嘯宇。


    “女人也不是那麽容易搞定。”蘇嘯宇一臉沮喪,“從朋友手裏搶女人,這事有些困難。”


    “怎麽?還有你玩不到的女人嗎?”


    “先不說這個了。”蘇嘯宇從床底拖出一個黑色箱子,箱子裏裝滿了槍支彈藥,“這些東西終於可以重見天日了。”


    耿冉仔細擦拭著槍支,這些冰冷的器械對他來說,是有溫度有心跳的。闊別了多年的朋友今日終於得見,心中的喜悅難以掩飾。


    蘇嘯宇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耿冉i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手中的槍,迴憶也漸漸浮上心頭。


    那時候他們都還是剛剛成年的小夥子,年輕氣盛。


    耿冉生在普通的移民家庭,從小都是在溫飽線邊緣掙紮的孩子,哪有機會接觸到什麽好東西。來了部隊,對一切都充滿著好奇。


    軍用物資向來都是最高配備,從訓練到生活的方方麵麵,所用的物品對窮人家的孩子來說,已經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對於從小養尊處優的蘇嘯宇來說,軍營裏的配置都是低端貨。不管是服裝還是配發的手槍,軍刀,都不是最新的,也不是最好的。


    同住一間宿舍的兩人,一開始常常因為觀念的不同而發生爭執,架也沒少打,批評也沒少挨。


    那時的耿冉對蘇嘯宇說,每一把槍,每一把軍刀都是有生命的額,都是朋友。


    蘇嘯宇隻覺得這人不可理喻,自己家裏就是生產軍火的,槍支彈藥要多少有多少,新型武器也應有盡有。現在早就不是幾百年前獨立戰爭時期屋子極為匱乏的年代了,有著這種想法的人都是異類。


    聽到這話的耿冉當時二話不說就把揮起拳頭,往蘇嘯宇的臉上狠狠揍去。他說,在危急情況下,你的命是他們給的,他們就是朋友。


    兩人扭打在一起,直到精疲力竭才停下來。


    他們躺在宿舍的地板上,喘著粗氣,心中卻是無比的暢快。所謂不打不相識,耿冉的理論說服了蘇嘯宇,蘇嘯宇也不再嘲笑耿冉是個土包子。


    膚色不同,皮膚下麵流淌的血液不同,信仰也不同。但是他們知道,無論在什麽情況下,他們都可以將自己的後背交給對方。


    男人之間的友誼建立起來就是這麽容易。


    事實證明,他們並未看錯彼此。


    蘇嘯宇給耿冉倒了一杯水:“這幾年都在忙什麽?”


    “給一些有頭有臉的人提供安保服務,幹起來也順手。”耿冉問蘇嘯宇:“你呢?”


    “我一個富二代,除了拿著錢迴揮霍,還能幹什麽?”


    “別騙我了,你要是不想幹些什麽,你家的幾個叔叔也不會這麽急著要除掉你。”


    “不就是多花了點錢嘛,是他們心裏有鬼。”


    “為了女人?”


    “我才不是那種膚淺的人。”


    耿冉的目光深邃,緊緊盯著蘇嘯宇不放:“我覺得沒這麽簡單,這個地方,你不會隨隨便便帶女人過來。”


    “我欠她一條命。”


    耿冉搖搖頭,一臉不可置信:“看她病歪歪的樣子,你的命怎麽還是她救的?”


    蘇嘯宇講事情的經過簡單地告訴了耿冉,耿冉隻是稍微沉默了一會兒,便說:“我這幾年在外麵也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有一個人稱x組織的機構近幾年在社會上比較活躍。他們最近在研究異能人,說是成品可以突破人類無法突破的體能極限。他們沒有自己的思想,完全服從於人類。“


    “這跟我說的事又有什麽關係?”


    “從你的描述來看,那個女人前後的表現不一致,她會不會……”


    耿冉還沒說完,便被蘇嘯宇打斷了:“沒有根據的事,不要亂說。”


    “我好心提醒你,別在女人身上栽跟頭。”


    “不會的,你放心。”蘇嘯宇覺得胸口悶得慌,腦中一團亂麻,便出了小屋,獨自在樹林中瞎晃散心。


    周以和趙若之從樹林中散步迴到木屋,卻不見蘇嘯宇的身影,隻有一個皮膚黝黑,文著花臂的男人在木屋裏擦拭著槍支。


    周以下意識地把趙若之護在身後。


    “迴來了。”耿冉頭也沒抬,儼然一副木屋主人的樣子。


    “你是蘇嘯宇的搭檔嗎?”周以問屋內的人。


    “他是這麽跟你們介紹我的嗎?”


    耿冉說著,便把手中擦拭好的步槍擱到肩膀上,對著門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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