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項嘉拉著趙若之興致勃勃地聊天時,在酒吧的地下室,穿著西裝革履,將頭發一絲不苟地住在腦後的中年男子,正垂著頭站在周以麵前。


    周以一邊皺著眉把剛點燃的煙掐滅在煙灰缸裏,一邊問孫老板:“什麽時候開的酒吧?


    “三年前。”


    “來這裏的都是些什麽人?”


    “什麽人都有。”


    簡單的五個字,周以對孫老板經營的場所就有了大致的了解。


    “別做得太招搖。”


    “是。”


    “去年三月底四月初的時候,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少爺指的是……”


    “剛才跟我一起來的女孩子。”


    孫老板立刻會意:“有一個叫ben的人,對她……”他還沒想好怎麽措辭。


    周以的瞳孔猛地一縮。他本就不是很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那天發生了太多的事,若之沒跟他提起,他以為並不是什麽大事,沒想到竟會是這樣。還是自己太大意了。


    “去查。”


    “是。”


    地下室陰冷的空氣緩慢地在房間裏流動,像是融了化不開的黑暗,變得粘稠。


    過了許久,孫老板見周以眉頭緊鎖像是在思考什麽,這才鼓起勇氣說道:“少爺,聽我一句勸,那個女孩跟你不合適。”


    周以聽到這話,把眼睛眯成一條線,打量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老孫,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看在我對老爺忠心耿耿的份上……”他把頭埋得更低了,幾乎要低到地上的塵埃裏去。


    隻聽周以冷哼一聲,周圍的溫度幾乎跌破冰點:“這條道上的,忠心二字是最沒用的,你應該比我清楚。”


    “少爺!”就在周以要走的時候,老孫喊道:“老爺一直都在等著你迴去!”


    話還沒說完,門就在他麵前“砰”地一聲重重地關上了。


    老孫跌坐在地上,背後早已被冷汗浸濕。看來少爺他……還是沒能原諒老爺。至於那個女孩,也不知是福是禍。


    等周以迴到吧台,若之和項嘉正拚酒拚得火熱。項嘉酒量好,若之就不行了。周以見到若之的時候,她已經連戰鬥站不穩,卻還異常地興奮。


    項嘉立刻感覺到了從周以身上散發出來的殺氣,並試圖打馬虎眼:“姐夫你迴來啦!我姐喝醉了,快帶她迴去吧。”說完便趁周以忙著扶若之,腳底抹油,一溜煙跑了。


    “說好了不喝酒的呢?”


    “弟弟迴來了,高興!”她的臉上泛起了兩朵紅暈,顯得格外嬌嫩。


    “還能走路嗎?”


    “能!還能跳舞呢!”說著就把右手搭在周以的左膀上,抓起他的右手,準備跳華爾茲,“剛學的,熱乎著呢。”


    “別鬧了。”周以一臉嚴肅,在人擠人的酒吧裏不適合跳雙人舞。盡管心裏不高興,但還是條件反射地摟上了若之的腰。


    若之滿足地抬頭微笑:“我親愛的王子,今晚就讓我們共舞一曲吧!”說完她閉上了眼睛,等待周以的迴答。


    看著眼前那張毫無防備的臉,周以的心跳好似漏跳了幾拍,周圍的音樂聲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屏息等待著新的一年的到來。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樂!”周以在她耳邊,用隻有她一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希望你永遠快樂。”


    說完他便溫柔地含住女孩柔軟的雙唇,想要把自己所有的溫情全都留給眼前的這個人。


    第二天一早,周以的的辦公桌前就坐了一位身穿長衫,手捏佛珠的老人。他雖然頭發花白,但是精神矍鑠,看起來隻有五十多歲的樣子。他的身上帶有的那種淡然卻讓人不禁肅然起敬。


    周以隨手把外套往椅背上一甩,冷冷地問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這就是你工作的地方?”老人誒呦迴答周以,反而問起了他來。“打算什麽時候迴去?”


    “這裏不歡迎你。”


    “玩得差不多了就迴去吧。”老爺子的語氣不容置喙,“趙家滅門案的那趟渾水,你還是不要蹚的好。”


    “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我隻知道,憑你現在手頭上這些資源是根本查不到什麽的。既然案子已經成了懸案,那個女孩也已經改名換姓,就沒有必要再費時費力去做這些了。”


    老爺子的一席話讓周以心中警鈴大作,他是怎麽知道趙峰的女兒還活著的?


    “你在懷疑我?”老爺子哈哈一笑,“你懷疑我是對的,雖然我這輩子沒做過幾件好事,但是護一個小女孩周全還是做得到的。”


    老爺子說完就走了,周以隻覺得背後發涼。老爺的意思是要他盡快迴去接管他手上的“產業”,要查出趙家滅門案的真正兇手必須要動用他手裏的人脈,如果周以不迴去,那麽老爺子隨時都可能讓若之身處險境。


    周以把自己關在辦公室一晚上,沒有人知道他在做什麽,第二天一早給趙若之發了條短信就來到了老爺子家。


    這裏還跟今年前自己離開的時候一樣,一點都沒變。隻是當時離開的時候他衝老爺子發了一大通火,打碎了家裏所有的易碎品,一片狼藉。現在那些被打碎的東西都修補好了,放迴了原處。這些古董花瓶打碎了可以修複,但是爺孫兩人之間的感情出現了裂縫就很難再修複如初了。


    “坐吧。”老爺子表情淡淡的,似乎早就料到周以今天就會迴來。


    準確說來,老爺子並不是周以的親爺爺,而是周以的外公。隻是因為老爺子隻生了周以母親錢瑜一個獨女,自然待周以就如親孫子一般疼愛。可錢家向來是非常傳統保守的家庭,周以的外祖父自然沒有辦法上得了族譜。


    錢家祖上是趁亂世做土匪發家的,到了錢老爺子這一輩,族人大多都轉了業,錢老爺子小時候跟著父親的時候就來了c市。


    那時候在c市人生地不熟的,靠著上一輩留下來的錢做一些小生意也不景氣。也許是骨子裏天生的一種氣質,錢老爺子小小年紀就開始跟道上的那些人打交道,於是生意也越做越好。幾十年下來,幹淨的不幹淨的產業都沾了不少,成了c市一霸,一時間不管是黑道還是白道,都要看錢老爺子的臉色行事。


    時間久了,錢老爺子的年紀也大了,便沒什麽心思去管理手底下的人了。漸漸地,手底下的人開始自立門派,一時間黑道上大小幫派林立,時局混亂。


    經過十幾年前的洗牌再到今天,道上除了錢老爺子手裏的水派根基深厚,還有一家紫玄派發展得算是c市數一數二的大幫派。其餘的小幫派在水派和紫玄派眼裏,隻能算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打打鬧鬧。


    當初錢瑜把周以的父親周啟豐帶迴家見老爺子的時候,老爺子差點沒氣死。一個搞刑偵學研究的博士居然要娶一個黑幫老大的女兒。黑白兩道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也都相安無事,如果周啟豐要娶錢瑜,那麽錢老爺子就必須跟錢瑜斷了父女關係。


    其實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錢老爺子早就有金盆洗手的意思了,唯一的女兒也保護得相當好,沒讓她沾過一丁點兒不幹淨的東西。錢瑜像父親,天生對這些事情就有十分之十二的敏感,加之從小生長在這樣的環境裏,雖然不曾參過,但對幫派之間的事務以及行事方式卻是了如指掌。跟周啟豐在一起之後,對他的研究幫助很大,否則他也不會一躍成為刑偵學領域數一數二的人物。


    夫妻兩人在事業最為關鍵的時期,常常滿世界跑著去調研、做演講,兒子的出生成了最不合時宜的事。於是錢瑜便把兒子托付給錢老爺子撫養。錢老爺子自然是高興的,對待周以就跟自己的親生兒子一樣。這也是為什麽所有人都喊周以為“少爺”。


    等到周啟豐夫婦有時間撫養兒子的時候,才十歲的周以就已經顯示出了他在刑偵學方麵的天分,便開始跟著周啟豐在大學裏進行專業的學習。又因為常年跟著錢老爺子,培養了一身的果斷與殺伐,馴服了一幫手下。


    到周以跟老爺子鬧掰,又是後話了。


    這次寶貝外孫迴來,老爺子已經把手頭該整理的東西全都整理好了,就等著他來接手。周以原本以為老爺子會讓他接管那些提著人頭幹的行當,沒想到她不在的這幾年,老爺子已經把那些東西都清理得差不多了。


    “早就想金盆洗手了。”錢老爺子淡淡一笑,“留給你的產業都是清白的,你放心去做。我現在總算是可以安享晚年了。”


    那一瞬間,周以覺得眼前這個叱吒風雲的老人真的是老了。他的眼角是什麽時候添了那麽多皺紋,兩鬢白發怎麽會這麽紮眼,他的眼神是什麽時候開始變渾濁的?以前那個事事都護著他的爺爺,是真的老了。


    錢老爺子給周以一個u盤:“五年前那件事我已經查清楚了,所有的證據都在這裏,你想要怎麽處理就自己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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