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開了,門外新鮮的空氣和可愛的光線爭先恐後地湧入車內。李若琳從來都沒有發現一個密閉的黑暗空間對她的影響能夠如此之大。如果他再晚來一秒,也許車內就是一具沒有了唿吸的屍體。


    “怎麽了?”他的聲音猶如天籟。


    李若琳從來不願在別人麵前落淚,這時候在這個男人麵前,她再也築不起心中的壁壘。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地從眼眶中湧出,怎麽也沒有辦法止住。


    她奮力從車子中爬出,若不是周以扶著,她已經摔倒在地。


    “你不要留我一個人好不好……我好害怕……我……我……”她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周以看著心疼,又懊惱自己不應該把她一個人留在車裏,原本計劃好跟她一起看日出的,卻又被自己的粗心攪得沒有一點心情。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裏:“我在,不要怕,我在這裏。”


    他一直抱著她,直到天全都大亮,李若琳才漸漸止住抽泣。兩個人誰也沒有心思再去欣賞眼前冰冷的日出。


    等周以把李若琳送迴劇組所在的營地,大家也差不多都起床準備最後的收尾工作了。


    沒有人發現李若琳一整晚都不在營地,除了凝嵐。


    ---


    一間狹小又沒有窗的監控室裏擠了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他們三個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大大小小幾十個屏幕。周以從外麵走進來,被濃烈的煙味熏得連連咳嗽。


    “有什麽新的發現嗎?”他迴來的第一件事就是關心案子的進展。


    “嫌疑人一直沒有出現。”sara迴答道,眼睛依舊沒有離開屏幕。


    “辛苦了。你去休息吧。”


    “老大又是一晚上沒睡嗎?”曹甸隻看了周以一眼,隻見他的眼球布滿血絲,“偷偷摸摸見女人,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祝新成剛參加工作,正是幹勁最足的時候:“老大你去休息吧,這裏我們頂著就行。”


    “一會兒還有別的事要你們去做,小祝,你先迴去。”


    “好吧。”既然老大都發話了,他也隻好服從,收拾收拾就離開了監控室。


    等祝新成離開屋子之後,周以才開口說話:“sara把朝日花園5幢附近的監控調出來看,我懷疑15樓住的那戶人家跟十年前的那件案子有關。”


    朝日花園是最近五年才交房的新樓盤,位於市中心,價格不菲。而住在那裏的李連春夫婦,兩個人的月收入加起來不到五千,按照本市的房價,在這樣的地段一次性付清房款可能性微乎其微。


    更重要的是,李連春的妻子趙萍萍是當年受害者趙峰的親姐姐。趙峰夫婦遇害後,趙峰的姐姐沒有得到一分錢,反而是他們的女兒繼承了所有的家產。


    更為蹊蹺的是,趙峰夫婦早在李連春夫婦的女兒出生那一年買了份保險,遺囑也早就立好,萬一趙峰夫婦有什麽不測,遺產由李連春的女兒和趙峰的女兒平分。趙峰的女兒在十年前的意外中遇難,這樣一來,趙家的所有財產都歸李連春的女兒所有,隻不過財產要等李連春的女兒結婚才能解凍,她每年隻能向銀行支取一部分生活費。


    他也是剛剛才知道,李連春家的女兒就是那個最近讓他心神不寧的katy李若琳。


    一想到李若琳平時就住在那麽小的一間租房裏,還因為不小心弄壞了自己一台相機而小心翼翼,似乎又跟目前調查的情況出入甚大。


    她不應該這麽缺錢。


    如果是因為繼承遺產時,katy年紀還小,由父母一手操控,她自己根本不知道這一筆遺產的存在,也是極有可能的。李連春夫婦買房的錢也可能是他們女兒每年應得的生活費。李連春嗜賭成性,品行並不好,即使趙萍萍再怎麽心疼自己的女兒,也沒有辦法從李連春手裏拿到多少錢。


    李若琳向來十分要強,寧願自己一邊上學一邊兼職,住在那樣一間擁擠的小房間裏,也不願意伸手向爸媽多要一分錢。


    想到這裏,周以又不免開始心疼起來——她為什麽總是寧願自己委屈也不願意找別人幫忙呢?


    “晚上四點提醒我一下,我要去見個人。”見一個很重要的人,所以要提前一個小時準備。


    sara比了個手勢,表示記住了,便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下午四點,周以從椅子上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已經僵硬了的肩膀,等祝新成過來換班他就能迴家一個澡換身衣服,準備跟李若琳去看電影。


    這麽久以來,他從來沒有這麽期待過一場電影,他開始想象若琳見到自己時會是什麽表情,希望她會開心。她開心的時候仿佛整個人都是發著光的,連眼睛都是帶著溫暖的氣息,好像裏麵充滿了陽光,好像拮據的生活並不會影響到她。想著想著,便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於是祝新成推開門進來看見的便是萬年麵癱的老大正獨自對著門口傻笑。


    “老大你該不會喜歡我吧?看見我迴來有這麽高興啊?”話音剛落,他就吃了記板栗。


    “我不喜歡男人。”周以臉上的柔軟立刻消失殆盡。


    “不喜歡男人還整天跟男人混在一起?身邊有個大美女連正眼都不給一個。”祝新成所說的“大美女”指的就是sara。


    sara正好也站了起來:“我去查李連春一家,要送你去麽,老大?”


    “老大要去哪裏?”


    “約會。”


    sara心直口快,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倒是曹甸和祝新成兩個人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兩個人雖然有一肚子的疑問,但是看見老大的臉比關了的屏幕都要黑的時候,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周以迴到家後,洗了個澡,挑了件深灰貂絨毛衣和一件黑色呢大衣,搭配黑色燈芯絨長褲,腳下踩一雙深棕色皮鞋。穿著完畢,立刻像是換了個人。全身上下所有的線條都變得挺拔起來,跟監控室裏那個穿著一身破舊運動衫的周以似乎不是同一個人。


    他路過花店時,挑了一束藍色妖姬放在汽車後座。到達電影院的時候,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李若琳從來都沒有這種感覺,一天似乎是有48小時這麽漫長,好不容易錄完下午的節目,一看時間,離約定好的時間隻剩下十分鍾。她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從電視台打車到約定的電影院,完全顧不得四月的傍晚隻穿一條短禮服裙會有多冷。


    “抱歉,有點堵車,我可能會遲到一會兒。”


    手機在周以的口袋裏“叮”地響了一聲,是李若琳發來的短信。


    “沒關係,我等你。”周以迅速給她迴短信。


    李若琳迴複了個咧嘴的笑臉。


    眼看第一次約會就要遲到,李若琳恨不得從出租車上下來直接跑到電影院去。


    十分鍾後,周以的手機又“叮”地響了一聲,這次是sara發來的消息:“發現一名嫌疑人在朝日花園出現。”


    “盯著,我馬上過來。”電話接通,周以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就匆匆掛斷,手裏的藍色妖姬毫不猶豫地扔在路邊的花壇裏,毫不心疼。


    “抱歉,有突發狀況,我們下次再一起看電影吧。”掛了sara的電話之後,周以立刻給李若琳發去短信。


    “我再過一個路口就到了,等我一下好嗎?”李若琳心急如焚,即使不能一起看電影,見一麵也好。


    她看到短信已讀,但是遲遲沒有迴複。


    “師傅,你就在這裏把我放下來吧。”


    李若琳顧不上踩了一天的高跟鞋,腳趾的水泡已經感覺不到疼痛。


    於是那天傍晚堵在電影院附近的司機都能看見一個穿著紅色禮服裙,踩著15厘米高跟鞋的女生在寒風中奔跑。最後停在電影院門口對著一束被丟棄的藍色妖姬大哭不止。


    那束花裏插了一張卡片,上麵寫的字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李若琳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zc西餐酒吧的。


    她隻要心情不好就會來這家酒吧喝酒,因為這裏的樂隊是全城最好的,每天晚上都會在這裏演出。她一直都默默地坐著聽他們演唱,隻要遠遠地看著他們就已經很滿足了。


    她有時候覺得喜歡一個人大概是和喜歡一個樂隊沒有什麽區別的,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想法錯得有多麽離譜。也是在這一刻,她意識到心裏已經裝了一個人。見不到那個人會想念,聽見那個人的聲音會不自覺地嘴角上揚。心情好的時候想跟那個人分享,遇到糟心事,第一時間想找那個人哭訴……


    她想不明白,既然喜歡一個人這麽累,那為什麽自己還要喜歡?


    不知不覺間,兩瓶啤酒已經下肚。


    “我可以請你喝一杯嗎?”一個精瘦的男子坐在李若琳的對麵,“你可以叫我ben。”


    ben看起來有四十歲的樣子,一坐下來就開始亂瞄。


    李若琳迴以禮貌性的微笑:“可以。”終於有個人陪自己喝酒了。


    “我看你有點眼熟。”說話間,服務員已經上了一杯莫吉托,“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是嗎?可能是我經常來。”李若琳嚐了一口,感覺沒有什麽酒精味,反而雪碧味比較重,索性當成飲料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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