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不知所措起來,迷茫地和五條悟對視了幾秒,他用手扶住自己的額頭,語氣有點複雜地嘟囔。


    「你這傢夥,也多注意點啊,這麽沒有防備會被壞男人騙走吧?」


    「不會的,沒有人喜歡我啦。」


    「你在說老子眼光不好嗎?」


    「抱歉……那悟君還要嗎,膝枕。」


    「當然要啊——」


    他這樣說著,將銀白的腦袋枕在我的裙擺之上,稍微垂下視線,就能輕而易舉的看見短髮下被緋紅浸染的耳廓。


    「我開了無下限啦,不會壓得你難受的。」


    似乎是找到了舒適的枕頭,他的聲音一下子變得輕飄飄的,含糊的尾音像融化的春日。


    「嗯……謝謝悟君。」


    沒有感受到緊貼的重量,應該是五條悟的某種特殊技能,也就不那麽令人緊張,我輕聲迴應過後,沒有再打擾他。


    從另一具身軀裏傳來的溫度、氣息隨著唿吸漸漸在這片空間中交纏,少年猶如一隻雪化成的獸伏在我懷裏,既強大,又脆弱。


    午後的陽光穿過玻璃爬到了五條悟露出來的半張側臉上,臉頰上的肌膚明亮得晃人,白鴿翅一般密長的羽睫輕輕闔上,他在令人安心的領地中休憩起來。


    在這間隙稍微睡一會兒吧,午安。


    *


    一直忙到晚上七點多,車窗外兩側道路各色霓虹燈光亮起,夜色籠罩下的東京繁華依舊。


    我坐在街邊的長椅上,抱著從便利店裏買來的薯片無聊地咬來咬去,等著五條悟結束最後一個任務。因為他不準我離開很遠去玩,一副我會被騙的樣子,盡管我再三強調是十三歲不是三歲。


    伴隨著隱約熟悉的交談聲,前方不遠處昏暗的街道間走出了個子高挑的白髮少年,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他身邊的輔助監督禮貌地向我打了個招唿,同五條悟告別後就開著車離開了。


    我站起來拍了拍衣服上不小心落下的薯片碎屑,拎著沒吃完的零食小跑過去。


    「要迴去了嗎?」我拉住他的衣角率先開口。


    五條悟伸了個放鬆的懶腰,「嗯……?」


    察覺到我還有話想說,低頭看了過來,無意識歪頭的動作像小貓轉動耳尖。


    「其實今天是我的生日。」我雙手合十真誠地拜託,「悟君可以再陪我一段時間嗎?」


    生日這一天,自從母親去世後就變成再普通不過的日子,不會有任何特別和期待,逐漸我也隻有在新年到來時才會恍然又長大了一歲。


    但是,十八歲的我是可以讓自己好好過一次生日的吧,如果有人可以陪我,那就再好不過了。


    「誒……可是我今天超累誒,隻想躺下來什麽都不做啊。」好聽的聲線刻意將尾音咬得懶洋洋的,還沒等我感到失落,他就彎下腰湊過來,漂亮的蒼藍色眼眸隔著漆黑的墨鏡微彎,「所以,有什麽報酬嘛?」


    我呆了呆,掏出自己的錢包下定了決心,「……悟君想要多少?」


    如果數額比較大,那我可能要猜一下銀行卡密碼了。


    「不要這個啦,我又不缺錢。」五條悟看上去認真地思考了幾秒,曖昧又狡黠地笑了一下,「暫時記下來,到時候可沒有耍賴的餘地。」


    「……謝謝你,悟君。」我收迴錢包,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但是又很開心他答應我,同時又有些歉疚,他今天應該確實很累了,就讓我自私這一次吧,對不起。


    「對了,禮物——」


    五條悟往外套口袋裏摸去,身為一個合格的男朋友,隻要知道戀人的生日,禮物是肯定會準備的吧。


    「等等!」我按住他的手,阻止接下來的動作,「如果悟君有準備禮物的話,可以在最晚的時間送給我嗎,說不定到時我已經想起來了。」


    「為什麽?不想早點拿到禮物嗎?」


    「嗯……」


    他將那隻被我按住正在取東西的手拿出來,修長的指節伸展開,白皙寬大的手掌在我眼前晃了晃,那雙如同玻璃珠剔透的眼眸染上疑惑。


    我有點不好意思,低著頭,「因為比起現在的我,一定是喜歡著悟君的我收到禮物會更加開心。」


    「這樣,說得也對哦,那你不想要其他禮物嗎?」


    「有人陪我過生日就已經很開心啦。」


    「嗯——說這種話嗎?簡直就和傑那個眯眯眼一樣狡猾啦。」


    五條悟控訴我,語氣聽起來很似曾相識。


    雖然不知道叫做傑的眯眯眼是誰,但我莫名為他感到幾分同情。


    我飛快轉移話題:「總之就是這樣,麻煩悟君了!」


    哎,是我不擅長應付的類型呢。


    十分鍾後,我們走到了附近最熱鬧的商店街道,因為還沒吃晚飯,選擇了店麵很多的小吃街。


    「……我想吃這個。」站在肯德基炸雞店門口,我終究沒有邁動腳步。


    兼職打工的便利店附近就有一家炸雞店,誘人的香味時不時傳過來,常年依靠飯糰活下去的我被饞得不行,存夠錢了就去吃一頓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標。


    雖然有點奇怪,到了應該吃晚飯的時間肚子卻不覺得餓……不管啦,我今晚要把想吃想要的東西都買一遍!


    「啊,悟君不喜歡也可以買一些別的,我來結帳就好!」


    或許是出生環境的原因,我對分辨他人的經濟狀況十分擅長。而從五條悟製服下的襯衫麵料和墨鏡品質來看,價格絕對不便宜,再加上輔助監督們對他的態度,我大概能猜出他的家世條件,這樣的人應該坐在銀座的餐廳而不是人均幾百日元的炸雞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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