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堯把葉芙悅送到了一廠門口,親眼看到葉芙悅騎著自行車走遠了,他才迴了辦公室。


    向家亮還在思索葉芙悅剛才的話,見沈堯迴來了,他道:“嫂子走了?”


    “嗯。”沈堯麵無表情。


    “沈科長,你家現在住的地方,是不是你後來向廠裏申請的?是不是挺大的?”向家亮湊過來問。


    “還行吧。”


    “那你家有幾個房間啊?”向家亮問。


    “四個。”


    “這麽多!”向家亮震驚的雙眼都睜大了。


    向家亮是最近一兩年才通過招工考進一廠的保衛科的。


    他進保衛科的時候,沈堯已經是沈科長了,已經住進現在的院子了。


    他也是聽同事說,才知道沈堯現在住的院子是沈堯後來申請的,挺寬敞的。但具體有多寬敞,向家亮當時並沒有在意,也沒有細問。


    如今,聽葉芙悅提起結婚後的住房問題,向家亮才想起來問一嘴。


    哪知道,這一問,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原來沈科長家這麽寬敞啊!他記得沈科長家現在也就隻有四口人,四口人住這麽寬敞的房子,他家簡直是比都不能比,難怪葉芙悅要問那樣的問題了。


    向家亮再次陷入了沉思……


    ……


    轉眼到了家具廠發工資的時候,也就是葉芙悅領分紅的時候。


    葉芙悅去了一趟家具廠,順便把她畫好的梳妝台的設計圖也給帶上了。


    葉芙悅直接去李主任的辦公室找了李主任。


    她現在也算是家具廠的常客了,進出家具廠保安都不會拉著她盤問了。


    這是葉芙悅第三次領分紅了,這個月也就四十多塊錢。


    李主任把提前準備好的分紅和一些票證給了葉芙悅,道:“你之前設計的那兩套家具賣得不是很好,這個月的分紅主要還是來自你最先設計的那套收納櫃。廠裏打算要是那兩套家具賣得還不好,以後就不生產了。”


    葉芙悅接過錢和票證,道:“嗯,一切聽廠裏的安排。”


    “你不後悔嗎?”李主任道:“要是當初聽我的,一套家具給你一百塊的買斷錢,你現在已經賺了三百塊錢了。哪像現在,三個月下來你一百塊錢都沒賺到。”


    葉芙悅笑了笑。她要的又不是眼前這點小利。


    不過,她也沒和李主任多說,而是把帶來的設計稿給了李主任:“這是我新設計的梳妝台,你看看。”


    李主任接過瞧了瞧,不住地點頭:“我覺得不錯,到時候就看市場反應如何了。”


    他衝葉芙悅笑道:“這次還是簽百分之五的銷售額分紅,不按一百塊的買斷走?”


    “對,還是簽銷售分紅。我既然想和你們廠長期合作,當然不能隻考慮我自己的利益了,我想同擔風險。”葉芙悅滿口漂亮話。


    李主任也知道她說得是漂亮話,隻是他想不明白,葉芙悅為什麽這麽軸?她對自己的設計圖就這麽有信心?


    李主任也不廢話了,和葉芙悅簽了梳妝台的銷售合同。


    葉芙悅出了李主任的辦公室,正巧碰到了上次見過的那個腿瘸的職工。


    那人一瘸一拐的朝她這邊走來,有幾個職工路過他,瞧見他的樣子,盯著多看了一會,然後笑了起來。


    其中兩個人還學那個腿瘸的職工走起了路,邊走邊笑。


    腿瘸的職工見狀,並沒有多大反應,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捉弄與嘲諷。


    萬師傅瞧見了,不滿的朝那兩人喝斥道:“不會好好走路了?真想腿斷是不是!”


    那兩人看到萬師傅,趕緊不學了,小跑著走了。


    “一群兔崽子!好的不學,偏偏抓著別人的痛處學,也不怕哪天真的把腿折了,好不了了。”萬師傅罵了一句。


    罵完,他才瞧見了葉芙悅,朝葉芙悅抬手笑了下:“今天發工資了,特地過來領工資的啊。”


    “是啊。”葉芙悅也衝萬師傅笑道。


    她和萬師傅寒暄了起來。正寒暄的時候,腿瘸的那個人迴來了。


    萬師傅衝那人道:“田浩,過來把我沒做完的給做完。”


    “好。”田浩點頭過來了。


    葉芙悅小聲問萬師傅:“他的腿是在廠裏受傷的嗎?”


    萬師傅和她去到一邊,才迴她:“不是,小時候摔的。本來可以治好的,但因為家裏沒錢,就成這樣了。”


    葉芙悅點了點頭,沒再多問,和萬師傅告別走了。


    ……


    沒過幾天,就到了一廠發工資的時候。


    姚宏領到工資,照舊隻給了謝嬸子十塊錢,自己留了五塊錢,剩下的錢,他都給了鍾蘭。


    謝嬸子瞧著手裏的十塊錢,心裏很不是滋味,但也沒說什麽。


    第二天,大家都去上班後,鍾蘭正準備洗衣服,謝嬸子叫住了她。


    “先別洗衣服了,去買點菜,家裏沒什麽菜了。”


    謝嬸子遞給鍾蘭五毛錢和肉票:“買點肉迴來,有段時間沒沾葷腥了,該吃點有油水的了。再買點青菜。”


    鍾蘭看著謝嬸子遞到她麵前的五毛錢,道:“媽,如果要買肉的話,五毛錢怕是不夠。”


    謝嬸子瞪了眼她:“你又不是沒錢,先自己墊著,我晚點再給你。”


    “上次和上上次以及上上上次我買菜墊的錢,你都還沒給我。”鍾蘭道。


    “你什麽意思?!”謝嬸子激動地瞪圓了眼:“我還會少你的錢不成了!你先記著,我到時候一塊給你。”


    鍾蘭沒說什麽,收下了五毛錢和肉票:“媽你把衣服洗了吧。我怕供銷社人太多,我迴來得太晚了,今天又輪到我做飯了,我沒時間洗衣服。”


    “讓你去買個菜,你哪這麽多事啊!你怎麽就沒時間洗衣服了!”謝嬸子不滿地嚷嚷。


    “那媽你自己去買菜吧,我在家洗衣服。”鍾蘭說著就要把五毛錢和肉票塞還給謝嬸子。


    謝嬸子連連往後退,一點都不想接。


    “行了行了,我洗衣服,你趕緊去買菜。”


    “好。”鍾蘭把五毛錢和肉票揣進兜裏,迴房間收拾了一下,就出發了。


    謝嬸子假裝坐在門口洗衣服,她望見鍾蘭的身影拐出了大雜院的大門,就忙起身進了屋。


    她徑直走向鍾蘭和姚宏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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