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怕什麽?」


    眼簾撫上了一抹微涼的觸感, 沈默眼睫一顫,看著近在咫尺的謝章, 淡然搖頭,笑道:「你看錯了, 隻是許久未迴來,有些陌生罷了。」


    「是嗎?」


    褚桓笑看著她, 帶著繭的指腹慢慢摩挲到她的唇邊, 脖頸, 鎖骨,就像是在仔細查看某種物件一樣, 讓沈默硬生生感覺出一種沒來由的屈辱。


    她往後挪了一點, 避開他的觸碰,隱匿著所有的情緒,臉色淡然淺笑, 「趕了一天的路, 我有些乏了, 先歇下了。」


    她看得出來,謝章在生氣。


    而且,她也知曉他在氣什麽,可有些事無法避免,亦不是她能左右的。


    從洛城一路趕迴京都城,她已經在盡量避免與謝勛的接觸,可事情總是發展到她無法預料的一步,總是與她預期的背道而馳。


    褚桓平靜的看著她,「我要聽實話。」


    沈默黛眉輕蹙了一下,靠在枕上的脊背逐漸挺直,迎著謝章的眸,淡聲道:「我與謝勛說明了,他情緒不穩定,日後能否走出來看他自己了。」


    褚桓輕撫她的唇畔,隻問了一句,「他碰你了嗎?」


    沈默微怔,又聽他問了一句:「迴答我,碰了嗎?」


    明明很平靜的一句話,她卻聽出了藏匿在風平浪靜下的滔天怒意,像是一隻裹挾著炙熱滾燙的煉火,尋找一個突破□□發。


    她堅定搖頭,「沒有。」


    褚桓長臂一伸,將沈默撈進懷裏,緊緊抱著她,埋首在她頸窩處,貪戀吸取著她的氣息。


    他等不及了。


    想要盡快解決完西涼的事,帶她迴北涼,關進東宮,任誰也碰不到她半分。


    今日看著謝勛一路抱著她迴到京都城時,他險些壓不住怒氣衝出來。


    沈默腦中很亂,在想著明日進宮的事。


    宮裏陸鳶與宣德貴妃鬥的很兇,如今宣德貴妃落了下風,緊靠著林家的勢力在撐著,眼下謝勛的出現打破了林家處於被動的局麵,可也間接的讓謝勛處於一個兩難的境地。


    她怕林斘之是在利用謝勛。


    如今酆笠梌仍昏迷不醒,儲君遲遲未立,酆氏皇族的子嗣稀薄,不似北涼老皇帝。


    眼下能爭奪儲君之位的隻有端王與靖王,沈默擔心若是陸家倒台,端王坐上儲君之位,將來西涼國便是林家的囊中之物。


    狡兔死,走狗烹。


    謝勛知道林家太多的事,將來林家獨大,恐遭世人詬病,怎會容得了謝勛?


    耳垂微痛,拉迴了沈默的思緒。


    她『嘶』了一聲,雙手撐在謝章堅實有力的胸膛前推拒,「別咬我——」


    褚桓舔舐著她的耳垂,齒尖又磨礪了幾下,帶著懲罰的意味,「你方才走神了。」


    沈默:……


    她忍著耳垂傳來的酥癢,往他懷裏鑽,試圖躲開他的唇,「我隻是在想明日進宮的事,啊!別咬我,你怎麽跟狗似的!」


    褚桓扯開她的衣襟,在她鎖骨上輕輕咬了一下,舌尖舔舐著她的肌膚,在她微啟紅唇的那一刻,吻上她的唇,長舌勾勒著她的舌尖。


    「大人,這張床榻還熟悉嗎?」


    男人暗啞的嗓音拂過她的耳畔,在她耳畔流連唿吸,帶起陣陣酥麻。


    她側身想避開,腰肢驀然一緊,下一瞬便被他壓在榻上。


    沈默偏開頭,緊抿著唇畔,忍著他的放肆,目光所及,望著熟悉的房間。


    於她來說,離開這裏不過三個多月的時日,再迴來已是物是人非。


    之前那個八歲的孩子已長大了,此刻正對她——


    沈默忽然間就像是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猛地推開謝章,坐起身拉過錦被,望著熟悉的物件,避開謝章逐漸冷卻的眸子,輕咳一聲,道:「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


    褚桓竟是笑了一下,不再強求她,取出一個瓷瓶倒了一粒藥丸遞給她,「吃了它,可以打亂你的脈搏,即便明日陸鳶找了別的大夫也查不出你中了什麽毒。」


    他起身倒了杯熱水餵她喝下,將她抱迴榻上,蓋好錦被,「安心睡一晚,明早進宮後,該做什麽便做什麽,餘下的事有我與謝勛。」


    在謝章起身離開時,沈默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陸鳶是不是來了?」


    雖然謝章隱瞞的極好,但她有一種直覺。


    以陸鳶那般在意酆時茵的心情,酆時霄迴宮將她狀況告知陸鳶,她怎會坐得住?


    想到此處,她續道:「要不我換個住處,若是陸鳶進來,見我住在浮雲軒,會對謝勛不利。」


    褚桓俯下身,將她的手放迴被窩,眸底的暖色冷了幾分,「謝勛的勢力沒你想的那般弱,他既然敢讓你住進浮雲軒,就有把握讓陸鳶進不來,眼下還是操心好你自己吧。」


    他直起身,補了一句:「方才的藥是長孫史配的,不會傷著你的身子。」


    「好。」


    沈默應了一聲。


    謝章關門離開,她看著房內的擺設,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夜入醜時,又下起了連綿細雨。


    雨水順著廊簷滴答落下,在廊簷下濺起一排水漬,八角燈籠上起了一層潮濕的霧氣,暖黃的燭光愈發的幽暗。


    落梅堂外,長孫史蹲坐在門檻上,嘴裏砸吧著酒,他迴頭瞧了眼屋裏,就好似十八年前的除夕夜場景就在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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