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宥緩了一口氣:「沒,隻是在商量事情。」


    朱盈盈:「真的?」


    「真的。」時宥搭著她的肩膀, 把人推迴房間裏,「別瞎操心。」


    朱盈盈「哦」了一聲:「那你們小聲點,這裏是病房啊。」


    「知道了。」時宥應著, 替她關上了病房的門。


    朱盈盈站在門內沒有動,心道了聲騙子, 然後猶豫著貼向門,悄悄地聽起了門外的動靜。


    門外。


    時宥握著門把手,偏頭覷了眼一旁站著的沈焰。


    沈焰沒再說話, 往休息椅上坐了下來,雙手抵著額頭,一臉疲憊和隱忍的痛苦。


    朱盈盈的一打岔, 讓時宥冷靜了不少, 理智也重新迴攏。


    他默不作聲地坐在了沈焰的身邊。


    剛坐下, 身邊響起沈焰的聲音,很輕,卻鋒利得直戳人心。


    「時宥。」


    「我喜歡他。」


    四個字, 浸滿了艱澀和沉痛。


    時宥顫著瞳仁,斜眼觸及的就是他眼睛裏的擔憂, 對他哥的心疼。


    三年前起,這四個字時宥不是沒有聽見過, 可以說是聽過太多遍。


    他沒喜歡過人。


    這四個字卻讓他深惡痛疾。


    是造成他母親死的罪魁禍首。


    也是他哥時時刻刻被恐懼折磨的噩夢。


    他不久前就警告過沈焰,不要成為第二個商榆白。


    他們的喜歡,隻會是加深他哥恐懼的導火索。


    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沈焰和商榆白是不一樣的。


    同樣的喜歡,商榆白是不擇手段,是噩夢。


    或許沈焰的喜歡一樣會讓他哥痛苦,可沈焰從始至終是真的在為他哥著想。


    真心實意的擔心,感同身受的痛苦。


    時宥僵硬地扯了扯唇:「你對商榆白做了什麽?」


    沈焰放下手,垂在腿上,直視著地麵,聲音沒有溫度:「該付出的代價,一樣不會少。」


    時宥肩膀頹下來,整個人靠在座椅裏。


    他早就束手無策了。


    這些天,他不是沒有感覺到,他哥的狀態一天比一天差。


    不是一時失憶被人騙到手,說放開就真的放開。


    為了對方茶飯不思,為了對方心不在焉。


    如果不是真的喜歡……


    他哥的痛苦從來都隻有他最清楚。


    對於母親死時的愧疚和自責,間接害死母親後,麵對死亡血腥的恐懼。


    已經在他哥心裏根深蒂固,成了拔不掉的刺。


    所以他才會慶幸他哥有失憶的那一天。


    偏偏出現了一個沈焰。


    因果相連。


    他哥有了喜歡的人,現在又要因為母親死後的牢籠,承受著多一份的恐懼,不得不選擇分開。


    人死不能復生。


    這是他聽過最多的一句話。


    他從母親死的痛苦中走出來了。


    他哥卻走不出來了。


    他試過太多的辦法,到最後束手無策。


    母親走了,他哥還要活下去。


    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哥,被掏空了內裏,成了具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時宥眼中閃過害怕。


    他甚至想過,他哥會不會和母親一樣……


    他輕吸氣,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開口道:「三年前……」


    沈焰聽見他的聲音錯愕一瞬,猛地抬頭。


    時宥避開他灼熱的視線,再開口的聲音啞了下去。


    朋友,哥哥,母親,曾經一起被他在意的人。


    此時他要親手撥開血淋淋的過往和傷疤。


    他隻是希望,有人能救救他唯一的至親,有人能幫幫他。


    三年前。


    向來性格不太討喜的時宥,有了商榆白這個唯一的朋友。


    他交付真心。


    把人帶迴了家,介紹給了家人。


    可他從不知道自己唯一的朋友,相處中對自己的哥哥藏著異樣的心思。


    他曾天真的以為,商榆白有個和他處處作對的繼哥,才會那樣親近他哥。


    母親從小沒有對他們的性取向有過多的吃插手。


    但他和哥哥不是沒有察覺到。


    母親對同性間的感情,尤其是男性間,總有意無意有著排斥的情緒。


    於是,當商榆白對他坦白對他哥的感情,他第一時間告誡過商榆白,不要亂來。


    在他眼裏,商榆白從來都是有分寸的人。


    對方也同樣表現得很有分寸。


    隻是商榆白日益對他哥增長的感情,讓他感到了不安。


    他不是一次次讓商榆白克製,商榆白卻開始對他的話不再當迴事。


    他減少過商榆白靠近他哥。


    直到他抵不過商榆白的軟磨硬泡,把人再次帶迴家。


    那是商榆白第一次表現的那樣焦急,連他都感覺到了不對勁。


    噩夢成真。


    商榆白對他哥告了白。


    他哥的拒絕並沒有被商榆白當迴事,甚至跑到他母親的麵前。


    喜歡,追求,不放棄的字詞全部落入了他母親的耳朵裏。


    當晚,家裏的氣氛變得很不一樣,母親沒有發火,沒有說一句話。


    第二天,他怎麽也想不到,等他迴家,看到是聚集在樓下的人群。


    母親倒在血泊裏,而他的哥哥,抱著母親,崩潰地渾身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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