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捧著半個黃皮柚子,慢條斯理地剝厚皮,取柚子肉。


    柚子提神的淡淡清香勾迴了時竟的魂,讓他還沒完全開機的大腦清醒了不少。


    時竟看著這雙手,眨了眨眼,潤了下視線。


    醒來一周,他對弟弟的手還算有印象,至少時宥和麵前的這雙手,膚色不同。


    他疑惑地順著這雙手往邊上看去。


    當看到手的主人,不僅不是時宥,還是意料之外的人時,又狠狠愣了神。


    不說正臉,手的主人側臉都亮眼得無可挑剔。


    白色圓領內搭t恤沒有遮住的脖子,在寬鬆的黑色連帽衛衣外套的襯托下極白。


    連接鎖骨的線條像是被刻意強調,喉結的「一舉一動」也被展露無遺。


    兩條修長的腿,因為帶門的床頭櫃擋得無處安放,隻能委屈地曲著。


    少年眉頭皺起,肩膀和後背都挺得筆直,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柚子上,看上去剝得十分認真。


    時竟確保自己不是在做夢,藏在被子裏的手用力地掐了把胳膊。


    嘶——


    很疼,那就不是夢。


    時竟眼底一閃而過的茫然和淡淡的不可置信。


    他本以為在說出,他需要足夠的時間去適應他和沈焰所說的關係。


    又提出他想要休息的話之後。


    沈焰會趁著下雨前離開醫院。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還會再看到沈焰。


    時竟用胳膊側著半撐起來,被子順勢滑到肩頭。


    他腦袋都越過了床頭櫃的高度,也不見沈焰的注意力從柚子上移開。


    少年的樣子實在過於認真。


    時竟問出聲時,都不經意帶了點怕打擾他的小心翼翼:「學弟,你還在啊?」


    耳邊的聲音出現得猝不及防,沈焰嚇得差點把手裏的柚子丟出去。


    好在靠手抖剝下來的柚子皮,攔住了他甩出去的動作。


    半晌,沈焰後知後覺是誰的聲音。


    他一偏頭,就看到了越過床頭櫃高度瞧他的時鏡。


    柚子剝得太用心,以至於他都沒發現人是什麽時候醒的。


    時竟探著個腦袋,原本乖巧鬆散貼著的黑短髮,這會兒有了點小炸毛的趨勢。


    望著他的那雙淺棕色的眸子,鋥亮又通透。


    滿眼都是溫潤和無害。


    沈焰平穩跳動的心髒不受控製地一顫。


    剝柚子的不熟練而導致的指尖疼,仿佛一下子都緩解了不少。


    但是突然想起時竟醒來,開口的第一句是什麽之後,沈焰沒什麽表情的俊臉一沉。


    瓣瓤的柚子肉,還連著皮,被他用兩隻手握著兩端,泄憤似的用力掰斷。


    沈焰脾氣很臭地道:「你就這麽不想看見我?」


    說完,又轉迴頭去剝他的柚子。


    時竟覷了眼被沈焰從中間掰斷的柚子肉,艱難地吞了吞口水。


    總覺得沈焰說話的那一瞬間,斷的不是柚子肉,而是他的脖子。


    到底為什麽總能將他隨口的一句話,理解成是在趕走呢。


    他應該沒有任何要趕人的表示和表情啊……


    時竟趕緊搖頭解釋:「不是的,我以為你會趕在下雨前離開,現在這麽大的雨,都不好走了。」


    沈焰剝柚子的手明顯一頓,很快又恢復如常。


    他明知道時竟是擔心他淋雨,關心他才讓他走。


    可是被推開了太多次,被趕走了太多次。


    好不容易有了留下的機會,他怎麽可能捨得走。


    人就是這樣。


    麵對想親近的人,卻被冷言冷語時,就會把所有的難過埋在心底,然後躲起來舔舐傷口,也不願和對方發生衝突。


    然而當親近的人變得溫柔,主動親近時,積壓在心頭的委屈就會一股腦兒爆發。


    分明是想得到安慰,卻一句好話都說不出口,滿身都是刺,恨不得把對方也刺得遍體鱗傷。


    沈焰積攢了太多的委屈壓在心頭,就是不受控製地語氣犯沖:「哪怕走不了,這麽大個醫院,就容不下我這麽一個人了?」


    「……」


    時竟不敢吭聲了,決定以後講話避開「走」這個字。


    他苦惱地覺得,他和沈焰就像火柴和火柴盒,隨隨便便一擦就要出爆炸性的火花。


    奇怪的是他還完全能忍受這抹火,不氣不惱的。


    他還以為經歷了下午的對話,他和沈焰之間的氛圍能緩和一點點。


    原來還是止步不前麽……


    以防這抹火不消停,還愈燒愈烈。


    時竟默默地閉了嘴,一心都放在喝水上,盡可能得忽略床邊的少年。


    他索性直接坐了起來。


    水杯裏沒了水,他抬起手就要去夠水杯倒水喝。


    結果手快要碰到水杯的時候,沈焰冷硬地聲音就響了起來:「做什麽?」


    青年細長的手指就在眼皮子底下,沈焰瞎了都看得見。


    時竟想要去觸碰水杯的手指顫了顫,餘光瞥見沈焰擰緊的眉頭,愣是縮了迴來。


    他舔了下幹燥的嘴唇,太久不進水嗓音啞啞的。


    乍一聽是被兇怕了,不敢大聲吱聲的淡淡委屈在裏麵:「我……想喝水。」


    沈焰把手裏的柚子肉往碗裏一撂,腿一伸。


    連人帶椅子往後一退。


    時竟心驚肉跳地看著他的動作,像是早就做好了被兇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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