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針的尖端極細,隻比普通的針灸銀針稍微硬一點點。可此時,那三枚針被滿月貫以勁力,細軟的針尖登時綳得剛直,釘在繩子上,力量出奇的大。麻繩,被三根金針,打得飄蕩開去。


    怪人一下撲空了。


    司慎言當然不再給他喘息的機會,抄起地上的鎖鏈,「嘩啦」一抖,纏住那人的腳踝,猛地將對方拽了個趔趄。再繞一圈,在對方腳上飛速套了個結。


    怪人目光本來已經散亂,看上去有幾分像醉酒的瘋漢,可突然,他看著紀滿月身後,眼神發亮,看見寶似的。


    緊接著,全不顧雙腿被拌住,就地一滾,手腳並用地向滿月身後衝去。


    他雙腿被綁在一起,隻能手腳並用,活像一隻三腳的怪獸,沖脫而出。


    這般滑稽又怪異的奔跑方式,在此時看,說不出的恐怖。


    紀滿月與司慎言莫名,同時向他衝過去的方向看,但那邊太黑了……


    須臾間,一個不好的預感劃過滿月心頭,他劃亮火摺子,向黑暗甩去。


    火光劃出一道急勁的弧線,猛地一亮之後,落在地上熄滅了。


    但已然足夠。


    就見厲憐正滿臉驚恐地站在黑暗裏。


    紀滿月抄起牆壁上的火把,依著記憶中看準的位置猛擲過去,火把穩穩噹噹卡在牆壁一處插台上。


    黑暗驟然被點亮了。


    緊接著,他借著火光,運起輕功,超過怪人,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厲憐身側。


    薅住少年脖領子扔向身後。


    金飛玉走一瞬間,他一係列動作做完,轉身迎敵,怪人已經逼到他身前。


    對方眼眸中好像有一絲清醒劃過,視線定在紀滿月臉上,仿佛認識他似的。


    滿月一愣。


    怪人這奇怪的反應陡然而逝,下一刻,他依舊餓虎撲食般,繞過紀滿月要去撲厲憐。


    滿月此時沒了兵刃,隻得金針夾在指縫裏,運內力一掌拍出。怪人不及躲閃,舉掌迎敵。


    眼看二人雙掌相對,司慎言直接將另外半截斷鎖鏈套在怪人脖子上。


    想起方才對方徒手斷鐵索的剛猛,司慎言頃刻把鎖鏈子又在他脖子上饒了兩三圈,扯著他向後急退,遠離開紀滿月。


    接著,司閣主運起十成內力,一掌推在這怪人後心。


    這一掌打得著實,那怪人一口鮮血噴出,身體頃刻鬆軟下來,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司閣主十成十的功力,莫說是對人一擊正中後心了,就算是牛,也得拍得筋骨皴裂,五內俱損,瞬間暴斃。一探鼻息,果然沒有氣息了。


    紀滿月與司慎言對視一眼,二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危急時刻,預料之外的相當默契。


    滿月心下感激,若非司慎言及時出手,他與這怪人對掌,即便耍了小心思,也極可能難保萬全。他向司慎言一笑,轉身去看剛才被自己扔雞仔一樣扔開的厲憐,剛要開口問他,吸氣便覺得胸中一陣刺痛。


    他沒說話,隻是人一下就定在原地了。


    厲憐在一邊兒,一副呆愣愣的模樣,倒是司慎言,隻看滿月背影,便覺得不對。


    兩步轉到他身側,見他額頭上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急道:「內傷又發作了?」


    滿月緩息片刻,看著厲憐道:「無礙,急著救他,氣息急了,」說完這話,他嘴角彎起個極小的弧度,斜瞟著司慎言,笑眼彎彎,「尊主,打穴的功夫不到家呀,不是說,他醒不了嗎?」


    作者有話說:


    司慎言:欺負我月月,一巴掌唿死你……


    第13章 收徒弟吧


    紀滿月揶揄司慎言,是頭一次。司慎言隻是愣了片刻,非但沒生氣,見對方還有心力還嘴反而笑了,轉身拉過厲憐的手搭脈。


    厲憐還沒反應過來怎麽迴事,就感覺有一道淩厲的氣息,衝進自己身體,不難受,可驟然之間,被嚇了一跳。


    他下意識掙開司慎言的手,往紀滿月身邊挪了兩步,戒備地看著司慎言。


    「小子,你習過武嗎?」司慎言問。


    厲憐懵懂地搖頭,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了,在司慎言和紀滿月麵前跪下:「小子不曾習武,但父母已喪,家叔惦記我家的錢財……才算計我做人牲,求二位恩人……大俠……」他神色傷懷起來,「救我個徹底,讓我伺候在側,端茶倒水什麽都行,否則……否則……即便我現在能活……」


    紀滿月聽了皺眉,心道,打架簡單粗暴,這孩子若真與那姓厲的礦主是本家,留在身邊反倒不知是不是麻煩……


    他想著,眼睛不經意向那怪人屍身的方向飄去。


    可目光所至之處,空空如也。


    不由得大驚。


    司慎言見他麵色有異,一看,也驚了。


    以他和紀滿月的修為,別說是走個人了,哪怕就是飛過隻蒼蠅,都不可能全無知覺。


    更何況那怪人,分明已經吐血氣絕,怎麽能夠悄無聲息的消失不見?


    仿佛……沒存在過一樣。


    紀滿月看著這般場景,心中一個閃念劃過——莫非,他也是真人?


    就如自己一般,迴到那片虛無中去了。


    於是他抄起牆壁上火把,往怪人「陳屍」的地方照去,隻分明地看見一趟滴落的血跡,往直井口方向延伸過去。


    更要命的是,井口的繩索,已經被割斷了,兔子尾巴一樣撅在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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