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過了人潮擁擠的地方,謝韞一夾馬腹,加快了速度。


    謝成應著,反應過來後恨不?得抽自己兩個耳光。瞧這張破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是他一時腦袋抽了筋,想著從前?將軍常買這兩種點心,卻忽略了一點。


    將軍從不?嗜甜,之?所?以當時常買,是因為有喜歡吃的人啊!現在人都散夥了,還買什麽買?


    想到這裏,謝成又?迴憶起一個時辰前?發生的事。


    他們一行人從魏都啟程南下,進入江北地界後先去了一趟大營。


    幾年過去,營中依舊是過去那些熟麵孔,久別重逢自是意外又?喜悅,一頓寒暄敘舊,好不?熱鬧。


    行軍之?人颯爽不?羈,不?興什麽察言觀色的繁縟規矩。


    眾人隻知謝韞受封江陵王,備受寵信衣錦還鄉,於是人人麵帶歡快,雖不?敢與他勾肩搭背,依舊七嘴八舌地打聽諸如陛下近況之?類的問題。


    近年來將軍性情趨於溫和,比起從前?冷僻少言的模樣不?知好了多少,許是不?願擾了昔日同袍的興致,皆麵色如初一一迴應了,心裏恐怕差點要滴血。


    謝成觀察著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問:「將軍,李際他們交給我們的那些東西,可要找個時間?送去魏都?」


    大營的同袍太過熱情,送了一堆東西說要留個念想,有彎弓寶劍,也有手工做的木雕泥人,其?中不?乏托他轉交給陛下的。


    當時將軍神情自然,倒是全收了。


    然而,前?麵的人沒有迴應,傳來的隻有整齊有力的馬蹄聲?和周圍百姓的雜談。


    「……」


    謝成再度後悔,欲哭無淚地想:自己這張嘴,可能真?的該縫上了。


    第114章 孤峭


    江北的冬日清寒無雪, 卻尤其喜愛下雨,細密的雨絲悠悠落下,更顯得院子裏冷清。


    廊下步道空無一人,臘梅花瓣摔下枝頭, 零落成泥。


    「老爺, 世子迴來了, 世子迴來了!」


    管事欣喜地推開房門, 見男人仍醉醺醺地倚在?榻上,急切上前將人扶起:「老爺快起?來,您日日念叨的人迴來了!」


    謝宣的衣襟和鬢髮?都淩亂著, 形容頹廢, 無精打采地抬起?眼。


    門外正好?逆著光, 看不清來人的麵容, 隻能看出是個高大的男人。


    那人也沒再往前走, 就站在?逆光處, 聲音淡漠而冷清。


    「父親,三?年不見, 一切可好??」


    謝韞?


    在?聽到?這道熟悉的聲音後, 謝宣驀地坐了起?來。


    「韞兒, 韞兒!」


    那雙渾濁的雙眼裏驀地迸發?出神?采, 他直接跌下榻,不顧麵前矮階,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上前攥住謝韞的衣角。


    眼中亮著興奮而病態的光,消沉的模樣一掃而空,如同?癮君子得到?了日思夜想的解藥。


    然而那衣角後退一步, 輕而易舉掙開了他的手。


    親衛會意,厲斥道:「大膽!休要對江陵王殿下無禮!」


    「江、江陵王?」


    麵前站著明明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卻被這樣不顧臉麵地訓斥。


    然而謝宣不以為意,就那樣伏在?地上,自顧自重複了一遍後意識到?什麽,更是高興地忘乎所以:「異姓王侯……女帝果真寵信你!」


    謝韞俯視著他這副狼狽的模樣,蹲下身子:「都得益於?父親的悉心教導。」


    謝宣完全沒聽出他話中的意思,抬起?胳膊緊緊攥住他手,幾乎是瘋狂的祈求:「韞兒,這麽久了,你尋到?的那些神?醫可有找到?法子?皇帝那麽喜歡你,想必賞賜一些珍貴管用的藥材也是易如反掌,是不是?」


    這麽多?年過去,還妄想著痊癒呢。[1]


    「像現?在?這樣安穩過完一輩子,難道不好?嗎?」謝韞望著他,眼底深處藏著冰冷。


    聽他這樣說,謝宣神?色果然變了,也不再抓著他手,而是暴怒著直指向他:「你這是什麽意思?謝韞,難道你也像常氏那個賤婦一樣,膽敢忤逆我?!」


    像「忤逆」這麽重的詞,就這樣被他輕而易舉用在?自己的骨肉身上。


    好?在?謝韞早已不再對他存在?幻想,也不會再奢望著什麽父慈子孝。


    開弓沒有迴頭箭,從母親斷氣的那一刻起?,他也失去了所謂的父親。


    麵對他的怒火,謝韞心中毫無波瀾,任由他指著自己。


    就這樣被蒙在?鼓裏多?少年,心中始終存有一絲希望,還在?傻傻地認為自己的身體能夠恢復。


    真是可悲。


    「自我記事起?,你就很少來看母親。我陪在?她身邊,從未見過她因夫婿露出過幸福的笑。流連花街柳巷,對她斥罵動手,妾室騎到?她頭上,你也視而不見。她以公主身份下降於?你,在?謝家本應該無人敢欺,可為了所謂家宅和睦,她過的都是忍氣吞聲的日子。」


    「祖父走後,常氏把控後院,我和母親數月見不到?你一麵,人人都能來主院踩一腳。他們說母親病弱無能、耽誤長房,我事父冷淡不敬庶母,日後難當?家主重責。時間一長,連我自己也差點忘了,我被稱世子受外人尊敬,是因為我母親是辰陽公主,而非父族姓謝。」


    他終於?將多?年來積壓在?心底的事全盤托出,唇邊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你不喜歡母親,更不喜歡我,一直想要再留子嗣,不過,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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