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屏息凝神聽自己的動靜。


    馳遠有點想笑,那個沉穩磊落的韓組長怎麽會這麽……可愛?


    他在心裏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對韓山誠實坦蕩,不耍心眼,不算計他……


    思及此馳遠心底的內疚又冒出頭來,想到昨晚見到韓山前的擔憂,他語氣低落了幾分:


    「等你醒了有件事要告訴你。」


    韓山睫毛顫了顫,可能是糾結了一下要不要醒來。


    馳遠笑笑:「你大概會生我氣。不過沒關係,我全盤接受,絕不會有一句不滿。真的。」


    「……」


    馳遠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低頭認真寫起稿子來。


    韓山很快就能出獄了,每個立功減刑的犯人都會作為積極改造的先進事例,在全監區未來的思想政治課上重複出現。所以他必須說些能夠激勵他人的話。


    這明顯不是韓組長擅長的。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期間老白來過一趟,馳遠仔細詢問了韓山醒來時有什麽需要注意的。


    老白說人剛醒來有可能出現頭暈噁心等症狀,都正常,盡量別亂動。


    老白離開,馳遠寫完幾段高覺悟發言稿後並小聲通讀了一遍,某人終於裝不下去了。


    想喝水,也想放水……


    韓山下意識嘆了口氣,馳遠敏銳的抬頭,就見對方眼睛慢慢張開一條縫,視線與他相對。


    「組長?」馳遠配合的驚喜出聲,「你醒了!」


    韓山眨了下眼睛,啞聲開口:「你是誰。」


    「……」


    馳遠的驚喜僵在臉上:「什麽?」


    「你是誰。」韓山重複。


    馳遠大腦宕機足足十多秒,接著一個雨過天晴的晴天霹靂在心中炸響……


    「我…我是,馳遠啊!」


    韓山皺起眉,審視的盯著他。


    完了……


    馳遠迷茫的看了眼門外,想喊獄警,又覺得應該先搞清楚狀況:「我是你……不是,你知道你是誰嗎?」


    「韓山。」


    「……」馳遠鬆了半口氣,還好,沒有癡傻。


    可是,他怎麽會不認識自己?


    馳遠有些緊張地握住韓山肩頭,目光灼灼:「我是馳遠!你知道你今年多大嗎?你知道你現在在哪嗎?」


    「知道。」韓山有些頭疼,是真的疼,他閉了閉眼,「所以你到底是什麽人。」


    馳遠的心像被什麽攫住,那種再也不願經歷的感覺又來了……


    他唿吸漸重,眼前這個忘了自己的男人讓他莫名生出些委屈:「我是你……喜歡的人。」


    韓山聞言眉心一緊,沉默片刻,沒繃住悶笑起來,「操!」


    馳遠:「……」


    「馳遠,你大爺。」


    「……」


    「你是真快變態了,以後少跟盧光宇玩。」


    「……」


    得,一笑頭更疼了。


    韓山抬手按住太陽穴,瞥了一眼表情愣怔的馳遠:「發什麽呆?我睡了多久,你怎麽會來醫院?」


    馳遠長長唿出口氣,收迴手,捂著臉脫力般靠進輪椅:


    「韓山,你嚇著我了……」


    韓山想起馳遠剛剛傻愣愣的表情,忍不住又有點想笑。


    他極少捉弄人,但是馳遠這傢夥太頑劣了——


    奪他初吻不算,就說禮堂的變故,從測試他的反應速度,到分開時的提醒,他越琢磨越是確定馳遠早知道燈架會掉下來。


    他不知道事情的發展出現偏差,超出了馳遠的預想,隻覺得這傢夥拿一群領導的生命賭他的反應速度,簡直胡鬧!


    「嚇著你?」韓山垂著眼皮看他,語氣平和卻意有所指,「你膽兒多肥啊?」


    馳遠放下手,眼睛捂壓的有些泛紅,他無奈的苦笑出聲。


    能被韓山這樣拙劣的玩笑騙到,若不是關心則亂就是自己傻了,當然,主要原因是他的認知裏,韓山根本不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


    「組長,你變壞了。」


    「近墨者黑。」韓山看向他坐著的輪椅,「你怎麽迴事?」


    「腳不小心劃破了。」馳遠已然將什麽誠實坦蕩拋之腦後,「可你昨天真的嚇死我了,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頭疼嗎? 我去叫醫生……」


    「等會兒。」韓山看他轉著輪椅要走 ,開口把人叫住,「腳怎麽傷的,說實話。」


    馳遠:「……」


    韓山真的很特別,他問話都不需要什麽攝人的氣勢,那雙眼睛無波無瀾,隻語氣認真一點馳遠就覺得難以招架。


    馳遠沉默片刻,垂下眼睛低聲說:「擔心你。」


    果然……


    韓山眼神無奈,心頭卻像被什麽東西小小的刺了一下,麻麻的,似疼似癢。


    他看著眼前這個看上去有幾分心虛的大男人,說不出責備的話。


    馳遠是真的把他當朋友,真到幼稚,莽撞。


    「我渴了。」他說。


    「啊?」


    「喝水。」


    馳遠表情有點懵:「要,要我……餵嗎?」


    韓山捏著眉心忍笑:「你別找揍,我頭疼。」


    「……」


    第48章 純粹一點


    馳遠轉著輪椅繞過床尾去倒水,不知被觸到了哪個開關,水倒一半忽然沒繃住笑起來,捏著紙杯的手跟著身子亂顫,熱水灑到手指上,虧了老式暖壺裏的開水是前一晚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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