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劉侍郎說的有道理”


    常德城西城外,明軍後陣中,晉王李定國聽了半天後,點了點頭,非常認同劉玄初的推測。


    這麽多年以來,孫可望的主攻方向是湖廣,而李定國的主攻方向是兩廣,特別是廣西方向,反複對峙攻打。


    當年他幹掉孔有德,拿下桂林府的時候,更好的方向,反而是湖廣,可以從桂林往北突進湖廣的衢州府。


    “哎”


    “可惜了啊,當年的衢州大戰”


    沉思了半會後,陷入迴憶的李定國,又是搖了搖頭,滿目悲傷,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當年的衢州大戰,兩蹶名王,天下震動,是大西軍進擊和拿下整個湖廣行省,最好的機會。


    可惜事與願違了,大西軍的扛把子孫可望,羨慕妒忌恨,開始在貴州和湖廣方向搞事了。


    野心勃勃的孫可望,立刻下令李定國的副手馮雙禮,監視前線李定國的一舉一動。


    甚至是派出心腹,想趁機幹掉李定國,最後還是龔銘通風報信,馮雙禮深感忠義愧疚,才躲過劫難。


    “哎”


    “是啊,可惜了衢州之戰,說不定形勢早就逆轉了”


    聽到這裏的劉玄初,看了看陷入迴憶中的李定國,也是深歎一口氣,感慨頗深的迴了一句。


    那個時候的他,還在蜀王劉文秀的麾下,做參軍謀士,當然清楚大西軍兩巨頭之間的恩怨。


    可以肯定的是,當年的時候,如果貴州和湖廣的孫可望,能放下成見,聯手破了桂林和衢州的李定國,西南和兩廣早就是明朝的了。


    當然了,更可能發生的事,可能就沒了明朝,權勢滔天,野心勃勃的孫可望,可能早就弄死了明室。


    “轟轟轟”


    “殺洪老狗,殺清狗,殺,,”


    “殺明狗子,殺賊,殺,,”


    、、、


    抬頭遙望,常德城西城外的清軍大營,再次進入了生死搏鬥時間,城頭上的火炮,也在持續轟殺後麵的明軍。


    刀光劍影,你攻我守,殘肢斷臂,血流漂杵,整個西城外,分分秒秒都在收割士卒丁壯的人命。


    “咳咳”


    言歸正傳,望了望城門外的戰場,還在持續鏖戰當中,眼前的李定國,似乎也在沉思中,劉玄初磕了幾聲,繼續說道:


    “晉王殿下”


    “咱們不是主力大軍,隻是朝廷的一支小軍隊而已”


    “如今在湖廣地區,咱們兵力弱勢太明顯了,那就得精打細算,得瞻前顧後,不可浪戰,不能像眼前一樣,往死裏攻殺,咱們死不起啊”


    城外的明軍,攻城的套路,都是差不多,每一波進攻,都是一兩千明軍主力,搭配兩三千丁壯降兵。


    因此,主要的傷亡,都是丁壯降兵,但是戰場上,刀劍火炮無眼,清軍也是瞄準明軍幹,傷亡變大也是遲早的事情。


    “嗯”


    “劉侍郎言之有理,那怎麽辦?”


    陷入迴憶中的李定國,也被清軍的火炮轟醒了,再看了看正在衝殺的鄧望攻部,點頭認同劉玄初的看法。


    “老夫的意思,以攻為守,分兵蠶食,步步為營”


    “城裏的洪老狗,既然要死守,咱們也不能硬取,否則傷亡吃不消,幹脆咱們也分兵吧”


    “在這裏,咱們留下大部主力,隻攻打西城,就在西城外挖壕溝,堆土牆,建營寨,一步步往前拱殺,彼此拚消耗吧”


    “洪老狗的湖廣布局,就是圍繞著衢州、長沙、常德、荊州和襄陽登府,一個個府城都有幾千兵馬,兵力也是很分散”


    “咱們也分兵吧,選兩個大將,各部帶上兩三千兵馬,一南一北,分攻周邊的州縣,長沙、嶽州和澧州方向,都可以試一試”


    “咱們兵馬是不多,但湖廣別的州府縣,兵力也不會太多,分兵打下來後,能守就守,守不住的話,就流動作戰”


    “如此分兵作戰,既能牽製洪老狗的援兵,也能摧毀湖廣各州府的戰爭潛力,可以繳獲更多的糧草和丁壯”


    湖廣熟,天下足,又是戰略要地,北麵是關中,西麵是川貴,南麵直通兩廣,長沙、衢州、常德、荊州和襄陽,都必須防守。


    既然明軍的兵力,沒有絕對的優勢,那就隻能慢慢攻占,也可以分出小股兵力,四處打野,增大清軍的防守難度。


    頓了一下,劉玄初再望了望南麵,沅江方向的滔滔河水,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還有,就是水師問題”


    “整個湖廣地區,水網密布,河流縱橫,沒有水師的話,咱們難以成事”


    “咱們這一次東出,時間太倉促了,也就是沿途繳獲了不少糧草,時間一長的話,就會出現後勤問題”


    “到時候,糧餉不足,將疲兵乏,洪老狗的長沙和常德水師,至少有幾千人,來去無蹤影”


    “咱們的糧草,自籌繳獲是一方麵,貴州和偏沅的糧道,也很重要,特別是辰州到這裏,二百裏的水道,太危險了”


    打仗,打的就是錢糧,兵馬沒了可以再招,在亂世裏麵,隻要有口吃的,就會有很多狠人,願意拎刀上戰場。


    一萬多明軍,從貴州殺出來,收複了偏沅地區的保靖州、辰州、永順和永寧等州府縣。


    兵過如梳,匪過如篦,李晉王的兵馬,也不會例外,一路收複城池,一邊籌集糧草,征召丁壯還有衙役。


    同時,大明皇帝,也派出了吏部官員,帶著一大堆官吏,隨時接收這些城池,待明軍走了以後,繼續管理城池,征集糧草送往前線。


    因此,現在的偏沅地區,辰州和保靖周,就成了明軍的後勤重地,更是洪承疇的眼中釘。


    “好,好,非常好”


    晉王李定國,聞言大喜,大叫幾聲好,惹得旁邊的馬思良和一眾親衛,也是紛紛側目。


    “劉侍郎的一席話,說到本王的心坎上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兵馬不足啊,本王這幾天都愁死了”


    “水師的話,咱們就讓盧筠將軍去吧,領他的本部兵馬,迴後方辰州府,建立水師水寨”


    “嗯,不錯,盧將軍是水師出身,熟悉水師打仗,也可以護衛咱們的糧道,在後方籌集更多的糧草和丁壯”


    “分兵的話,本王的意思,就讓平陽侯和鄧總兵去吧,他們比較熟悉湖廣的地形,本部兵馬都是2千人,足夠了”


    “這裏,咱們就留下王輔臣和王屏藩,還有本王的親衛營和二炮司,八千多兵馬,再加上丁壯的話,一萬多人,也足夠了”


    “劉侍郎,你覺的如何?”


    說完後,李定國也是目光坦誠的看著劉玄初,希望他能支持自己的安排。


    現在的晉王殿下,也是開始變的油滑了,做什麽事情,做什麽決定,都是三思而後行,不想再挨軍棍了。


    從緬甸迴師開始,這個劉玄初就是副帥,兩人之間也是老相識了。


    李定國更清楚,劉玄初代表的是皇帝,負責打仗出點子,還有替皇帝監視晉王派係。


    當然了,李定國也不客氣,分兵出擊,周邊的州縣,大部分都是空的,等同於輕取戰功和繳獲,這種好差事,肯定要留給心腹靳統武和鄧望攻。


    至於水師方麵,那就更簡單了,有現成的將領,就是猛將盧筠,其父親盧名臣就是水師大將。


    更重要的事,李定國想把盧筠支走,太麻煩了,留在身邊不用的話,別人會說李定國欺負打壓小輩。


    如果讓盧筠帶兵攻城攻營寨,嗬嗬,就像今天一樣,看著都是心驚膽顫,生怕被抬著迴來。


    “嗯,晉王考慮的周全”


    劉玄初看著坦誠的李晉王,點了點頭,摸了摸小胡子,眯著眼睛,直接認同了分兵方案。


    水至清則無魚,誰還沒有點小心思呢,劉玄初和方獻廷身邊,朱雍槺都安排了侍衛和錦衣衛,要經常匯報消息。


    但有一些私心,劉玄初也不會攔著,畢竟他也算是三姓家奴啊,跟過劉文秀,也跟過滿清的平西王吳三桂。


    如今又做了大明皇帝的謀士,更是大明的戶部左侍郎,不敢太得罪李晉王。


    “轟隆、轟隆、轟”


    “殺賊,殺洪老狗,殺、、”


    、、、


    望著城西外的逍遙彌漫,火炮轟鳴,廝殺聲震天,劉玄初眉頭又皺了下來,想了一會後,對著李定國繼續說道:


    “老夫還有幾個想法,僅供晉王參考”


    “咱們在這裏攻打常德府,肯定是曠日持久戰,最好有外圍兵馬協助”


    “晉王可以請旨陛下,請求廣西和夔東方麵的支援”


    “廣西桂林府,有總兵龔瑞的2千兵馬,可往湖廣邊境移動,威脅永州和衢州的清軍”


    “還有夔東方向,忠貞營應該還有1萬多兵馬,太富裕了,如果能東出荊州和襄陽,就可以威脅湖廣北麵”


    “隻要這兩個方向的明軍動了,整個湖廣,都會變的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常德城裏麵的洪老狗,必然坐蠟”


    湖廣是戰略要地,各個州府都要重兵把守,兵力足夠的時候,明軍很難撼動。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整個西南六省,清軍傷亡過大,精兵損失十幾萬,各個州府就變得四處漏風。


    “對了,晉王殿下,還有一點”


    “平陽侯和鄧總兵的兵力,好像一直都是2千人,有點少啊,晉王也是可以想一想辦法”


    說到最後的時候,劉玄初看著鐵壁銅牆般的常德府,又想了一下,給李定國出了一個點子。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啊,為啥靳統武和鄧望攻的兵馬,一直都是2千人,別人都是3千,得李定國主動請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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