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8日,雲南滇西邊境銅壁關,明軍大營。


    晉王李定國和鞏昌王白文選,正在協商兵馬糧草的時候,軍師龔銘(兵部左侍郎),火急火燎的衝進大帳,臉色焦急的大聲說道:


    “晉王殿下,不好了”


    “平陽侯的人傳迴了消息,有韃子兵到了阿瓦城,肯定是要對陛下不利啊”


    兩部明軍近3萬兵馬,駐守在這裏,已經兩個多月了,除了休整就是籌集糧草,今天正是白文選領取糧草的時間。


    “什麽?狗韃子”


    “他娘的,活膩了是吧”


    聽到這個爆炸消息的李定國和白文選,驚的從座位上竄起來,滿目驚駭對視一眼,紛紛破口大罵。


    陰魂不散啊,跑到哪裏都能碰到韃子,這是逼著他們動手了。


    永曆皇帝流亡緬甸阿瓦城,李定國和白文選安定下來後,也開始陸續派出探哨,就是希望能第一時間掌握情報。


    這些探哨雖然比不上錦衣衛專業,但也偵聽到一般的消息,繪製地圖、打探錢糧、兵力駐守情況等等。


    軍師龔銘看著兩個罵罵咧咧的老武夫,心中更是急切萬分,大聲提醒道:


    “陛下有危險,晉王、鞏昌王,咱們得出兵啊”


    心中暗道,真是一點政治機警都沒有啊,韃子跑到緬甸,肯定是逼迫緬甸國收割永曆的人頭,難不成去散心不成?


    大明皇帝有危險,這幫軍閥蹲在山旮旯裏,終於找到了出兵的借口,名正言順啊。


    “對對對、、、”


    晉王李定國臉色一怔,反應過來後,眼眸一聚,爆射出淩厲的殺氣寒光,大聲說道:


    “軍師說的對,咱們馬上出兵營救陛下”


    此前剛剛到達銅壁關的時候,兵多將廣,這幫人一個個都是反對出兵,如今終於逮著機會了。


    “晉王、龔軍師”


    老成持重的白文選,同樣表情一愣,心中大駭,怎麽就突然出兵了,然後對著李定國和龔銘,拱了拱手,沉聲說道:


    “是不是太快了,可否再考慮一番,或請示昆明?”


    都過去半個多月了,永昌朝廷已經遷走,這幫邊境軍閥當然知道監國收複了昆明,軍中也已經慢慢傳開了。


    糧草軍餉都是朝廷提供的,即便是少了點,但也需要吱個聲吧,老武夫白文選見識過朱雍槺的強勢。


    現在的岷王監國可不是光棍王爺啊,雄兵悍將大幾萬,滿清都被趕出去了雲南,可見其軍力之強悍。


    “鞏昌王,來不及了”


    聽到這話後,軍師龔銘搖了搖頭,對著白文選拱了拱手,表情嚴肅的大聲說道:


    “快馬來迴半個多月,黃花菜都涼了,更何況岷王監國在不在昆明,誰也說不準”


    心中徘徊不已,即便是昆明,這個監國也會大力阻擾,容不得他們亂來。


    幾個月時間下來,這個智謀之士早就看透了朱雍槺,就是一個臉厚心黑,陰險狡詐,亂世奸雄也。


    倘若他們把皇帝迎迴來,朱雍槺是不是要退位讓賢啊?到手的兵馬權勢統統飛走?


    “對,出兵,馬上出兵”


    晉王李定國左右看了看,眯著眼沉思了一下,最後還是鋼牙一咬,重重的點了點,斬釘截鐵的決定出兵。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鞏昌王已經有點心思浮動了,喜歡左右搖擺,真正站在一起的隻有軍師。


    岷王監國以後,帶著留守的人馬,重組了大明朝廷,直接撇開他們單幹,還幹的非常出色。


    而滇西邊境的幾萬人馬,待在銅壁關,陷入進退兩難境地,等同於被流放,心高氣傲的李定國,還有一眾將校怎麽可能甘心。


    “大王英明”


    軍師龔銘,臉色一喜,顧不得黑臉的白文選,趕緊大聲應和。


    永曆朝廷時,晉王領兵在外,他和金維新在內唿應,勾連馬吉翔掌控朝廷,妥妥的重臣大佬。


    如今呢?金維新一家老小,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猶如人間蒸發了,龔銘自己也快變成山野村夫了,豈能甘心?


    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品嚐過權勢滋味的人,怎麽可能看得上粗茶淡飯。


    “鞏昌王,聽老夫一句勸吧”


    看著白文選還是一股不大滿意的樣子,龔銘搖了搖頭,眯著眼摸著小胡子,淡定從容的勸道:


    “監國贏了,滿清被趕走了,朝廷也遷迴去了,咱們還是老樣子啊”


    “軍心浮動,糧餉兵械不足,我們這邊已經出現逃兵了,老夫估計你那邊也差不多”


    岷王監國把滿清趕出了雲南,消息靈通的武靖侯王國璽和岐山侯王會,直接帶著幾百部下跑路了,想迴到朝廷投靠岷王。


    軍心躁動,除了核心將士,其他沒多少人願意待在這個山旮旯裏。


    頓了頓,龔銘臉色一正,目露精光,大聲說道:


    “鞏昌王你也是大西軍元老,德高望重的大明功勳”


    “一朝天子一朝臣,咱們是皇帝的人,迴去能幹啥?如今的朝廷,早就變天了”


    這話就算是徹底點明了,已經有點大逆不道,為了權勢地位,老陰匹龔銘也拚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殺伐果斷、胸有城府又外寬內忌的岷王監國,可不是好婆婆朱由榔,眼睛裏容不得半點沙子,更是猜忌大軍閥。


    “哎”


    都說到這份上了,鞏昌王白文選,則是一臉頹廢的坐下去,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他的8千本部兵馬,也出現了逃兵,自從收複永昌後,滇西邊境就一直在招兵,幾個月下來,聽到消息的潰兵、散兵遊勇,全都跑迴去了。


    所謂的忠誠,無非是背叛籌碼的大小,歸根結底還是權勢之爭,蛋糕就這麽大,誰吃肉?誰喝湯啊?


    “鞏昌王,你老且放心”


    看著一臉頹然的白文選,軍師龔銘嘴角上翹,心底下一陣嘲諷,深吸一口氣,繼續勸道:


    “等一下,老夫就去找扶綱尚書,他也是朝廷重臣,德高望重,肯定會站在咱們這一邊”


    文淵閣大學生,禮部尚書扶綱,在岷王監國的第一天,就被打發到緬甸國,美其名曰用仁義道德,說服緬甸國迎迴皇帝。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監國排斥打壓異己,久經風浪的扶綱,也很幹脆,直接來到銅壁關,托病不走了。


    國公、侯爺可以投誠掛靠新任監國,因為兵馬不多,威望有限,岷王朱雍槺當然是雙手歡迎。


    但是親王、郡王等大明異姓王,那就不一樣了,肯定是妥妥的猜忌打壓,或者明升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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