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天黑的時候,西城的守軍,就發現了異常。


    “大帥,不好了,有情況”


    老成持重的副帥尚善貝勒,滿頭大汗,旋風般的衝進府衙大堂,臉色焦急的對著主帥卓布泰,大聲說道:


    “剛剛西城傳來消息,南蠻子的西山炮兵陣地,半個時辰前就不響了,有些大炮甚至找不到了,肯定是挪走了”


    “還有,兩個東門也傳來消息,他們發現了幾千南蠻子,正在開挖壕溝和堆土牆”


    西山上南蠻子炮兵陣地,整整壓製了他們五六天,晝夜不分的連續轟殺,西城上麵的清軍,都被打怕了,一時間沒了炮聲,還不習慣。


    更要命的是東門,那是大軍的退路和援兵的通道,萬一被鎖死,那就徹底完球了。


    “什麽?大炮不見了?東門?”


    主帥卓布泰,滿臉驚悚,霍的一下猛地站起來,雙目眥裂,死死盯著前麵的尚善貝勒,放聲大吼。


    “絕對錯不了”


    副帥尚善貝勒,四目相望,重重的點了點頭,大聲肯定的迴道。


    “嫩你娘的南蠻子,狗屁岷王、阿其那、塞思黑”


    主帥卓布泰,臉黑如炭,深吸一口氣,雙目望著堂外,眼神陰冷嗜血,咬牙切齒的低聲吼道。


    這個麻煩有點大了,南蠻子兵力優勢明顯,出兵東門和小東門,肯定是為了鎖死楚雄城。


    但也有一點好處,南蠻子的兵力更分散了,攻破堅城的可能性就更小,畢竟兩倍兵力都不到。


    唯一不解的是火炮陣地,那個優勢太明顯,西城被徹底幹趴下了,被轟的完無體膚。


    “大帥,還有一個事”


    副帥尚善貝勒,看著還算沉穩的卓布泰,臉色略微猶豫了一下,抱了抱拳,繼續說道:


    “西城的守軍,還說了一個事,不大確定是不是穴攻”


    “前兩天,他們伏罌而聽的時候,在壇子裏好像聽到了異響,但今天就沒了”


    有攻就有守,有矛就有盾,攻城的敵軍想挖地道進城,防守的軍隊,就會想著怎麽破壞地道,幾千年下來,早就有了一套專業完整的防守戰術。


    方法很簡單,守軍在城內挖井,埋入大腹小口的空壇子,找耳朵很靈敏的士卒伏在地上偵聽,就能大致判斷出敵人挖地道的方置,再進行水攻、火攻破壞地道。


    “什麽?穴攻?”


    剛剛坐下去的主帥卓布泰,又猛的站起來,瞪著牛眼,半響後,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大聲說道:


    “對了,肯定是這樣,本帥懂了”


    “該死南蠻子不攻城、不搶城門,更沒有亡命蟻附攀城,該死的狗屁岷王,肯定想穴攻偷城”


    久經沙場幾十年的老武夫,遇到戰場新能手朱雍槺,也被搞迷糊了,摸不清套路。


    南蠻子到達楚雄4天時間,第一天兵圍2個城門,兩天後圍4個城門,第四天圍6個城門,總算徹底圍死了。


    “尚貝勒,老夫跟你說吧”


    “聽說這個狗屁岷王,弱冠都不到的年紀,以前打過仗嗎?蟻附攻城是要死人的,南蠻子才幾個兵?死一個少一個”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陰險狡詐的狗屁岷王,肯定舍不得死人,更沒那個魄力死人,所以想偷城”


    主帥卓布泰,看著一臉迷惑的尚貝勒,斬釘截鐵的說道。


    一般攻城的軍隊,都會頓兵堅城幾裏外,防止被城內的守軍搞反突擊,容易被一鍋端了。


    這個狗屁岷王的軍隊,直接幹到護城河外,懟著守軍的眼皮子底下,搞戰壕土牆上下對射。


    原來這一切的目的就是挖地道啊,想通過穴攻偷城,陰險狡詐的狗屁岷王。


    “那怎麽辦?要不要增兵?”


    聽到這話後,副帥尚善貝勒,也覺的有點道理,緩緩的鬆了一口氣,抬起頭,看著卓布泰,趕緊問了一句。


    既然猜出來了,那就趕緊增兵西城啊,萬一真的突進來就麻煩了。


    主帥卓布泰,深吸一口氣,看著尚善貝勒,搖了搖頭,沉聲說道:


    “放心吧,沒問題,不用增兵”


    “這個狗屁岷王,就是一個玩把戲的小癟三,一個連炮灰都舍不得死的將領,能有什麽出息?”


    “磨盤山是吳三桂大意中伏了,前幾天咱們也是不小心,這一次老子不會再犯錯了”


    頓了頓,望著府衙外的方向,臉色一變,雙目精光一散,惡狠狠的說道:


    “南城和北城門,不用那麽多兵力”


    “抽奢保受舊部1000土司兵駐防小東門,再抽冉奇鑣部1500人駐防東門,那是咱們的退路,不容有失”


    “至於西城,兩個西城門內都有甕城,不用擔心南蠻子衝進來”


    “至於南蠻狗的地道,可沿著城牆腳跟,多設甕井偵聽,再挖一道壕溝灌滿水,地道一旦挖通,嘿嘿嘿,全部都得淹死”


    既然南蠻子增兵東門,那清軍也得跟注,反正南門北門的壓力不大,幹脆抽一部分調過去。


    南蠻子在西城外麵,憋了幾天壞,不出意外的話,選擇攻城的方向,肯定也是城西。


    既然這個狗屁岷王那麽喜歡挖戰壕,卓布泰也打算挖壕溝對付地道穴攻,來一個以毒攻毒。


    隻要地道一貫通,壕溝裏的水就能順勢淹了,裏麵的南蠻子肯定全部嗆死,那畫麵不要太美。


    “嘶、嘶、嘶”


    副帥尚善貝勒,聽到壕溝水淹後,倒吸一口冷氣,不可置信的看著卓布泰,半晌後,才緩過神來,弱弱的問道:


    “萬一突進來了呢?”


    在尚善的印象裏,卓布泰和鼇拜,這兄弟兩個都是武夫莽漢,想不到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麵。


    城外的偽岷王朱雍槺,陰險狡詐,而他麵前的卓布泰,也差不多啊,針鋒對麥芒。


    “哈哈哈”


    主帥卓布泰,看著如此作態的貝勒爺,搖了搖頭,大笑一聲,鎮定自若的繼續說道:


    “尚貝勒,放寬心吧,幾條小地道而已,能有幾個人?”


    “咱們在西城,兩個城門有1萬兵馬,南北兩個大營,更有滿蒙7000精銳”


    “南蠻子一旦突進來的話,那就更好了,進來多少死多少,送人頭而已”


    自古以來的穴攻破城,講究的是突然性和隱蔽性,裏應外合才能增加陷城勝算。


    南蠻狗在城西也就待了幾天時間,最多挖出幾條小小的地道,一次性能衝出幾個人?都不夠巡邏兵砍,典型的送人頭節奏。


    卓布泰有這個信心,如果南蠻子真的靠地道突進來,他還巴不得,送人頭送戰功,誰不喜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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