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4日,早晨,水流湍急的潞江,東西兩岸,吼聲如雷,明清兩軍隔著潞江,開始對罵了。


    “狗韃子,築京觀,平郡王,龜孫子”


    “南蠻子,喪家犬”


    “狗韃子,築京觀,卓布泰,沒卵子”


    “明狗,慫包、軟蛋”


    “狗韃子,築京觀,尚貝勒,窩囊廢”


    “南蠻狗,縮頭烏龜”


    一時間,各種汙言碎語,謾罵聲,響徹潞江兩岸,成為一個獨特靚麗的風景線,更是千古奇聞。


    明清兩軍幾萬人,就這麽隔著滔滔潞江,不發兵,不打炮,相互對罵,相互苟著,繼續對峙著。


    “快、快、快”


    “都撈上來,剁了,全剁了”


    光頭將王屏藩,臉黑如炭,站在潞江西岸的河堤上,不停地嘶吼著,催促民夫兵卒,下河打撈清軍死屍。


    然後搬到京觀前麵,繼續砍,繼續堆,跟小山似的,越堆越高,就是想刺激對麵的滿清韃子,完成岷王的交代。


    另一個光頭降將高得捷,已經抽調到新組建的騎兵司,一心想帶兵的王屏藩,聽到消息後,怒火中燒,七竅生煙,滿肚子怨氣無處發泄,隻能繼續拚命砍腦袋。


    潞江東岸,滿清中軍臨時大營內,滿蒙帥將齊聚一堂,一個個愁眉苦臉,正在商討戰事。


    南蠻子偽帝朱由榔,是個跑路高手,滿蒙西征大軍,追的更急更快,馬上要斷頓了,糧草跟不上大軍的速度啊。


    西征大軍的主帥,平郡王羅可鐸,聽到河堤上傳來的陣陣謾罵聲,更是焦躁不安,黑著臉,眉頭緊皺,對著下麵的滿蒙核心將校,不耐煩的說道:


    “都議一議吧”


    “這個仗,到底該怎麽打?糧草不多了”


    本來不想管事的他,昨晚被貝勒尚善,找上門來了,告訴他一個噩耗,大軍糧草時日不多了,是戰是跑,得拿個主意了。


    下麵的滿蒙將校,全是清一色的滿蒙漢軍旗,西安總管富喀禪,正白旗副都統白爾赫圖,正紅旗蒙古都統濟席哈,總兵線國安等人。


    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低頭數螞蟻,都不想觸平郡王的黴頭,省的禍及殃魚。


    至於土司降將和南明降將,根本沒資格上桌,參加這種級別的會議。


    “哎”


    貝勒尚善,看了看對麵低頭不語的卓布泰,搖了搖,深歎一口氣,站起來,對著平郡王羅可鐸,拱了拱手,沉聲說道:


    “王爺,撤吧,無糧不聚兵,撐不了多久了”


    這種話,也隻能他這個副帥敢說,其他人都知道應該撤兵,必須撤兵,但是都不敢提,後果難料啊。


    等到撤兵迴到昆明,一旦大將軍信郡王多尼追究起來,胳膊上的腦袋,可能都要搬家。


    更可怕的是,將來傳到京城皇宮,順治皇帝肯定會龍顏大怒,全家死光一點都不意外,傷亡幾萬,平西王都沒了,前所未有的大敗啊。


    聽到撤兵,平郡王羅可鐸,臉更黑了,極度不甘心,轉過頭,盯著低頭不語的卓布泰,臉色不悅的問道:


    “征南將軍,怎麽說?”


    心中大罵,老匹夫,裝死也不挑個時候,還指望他能力挽狂瀾呢。


    西征大軍,大敗特輸,第一責任人,不用說,就是他這個平郡王羅可鐸,怎麽狡辯都推不掉。


    征南將軍卓布泰,被點名了,雙眼一睜,微微搖了搖頭,表情更無奈,唯有站起來,對著平郡王拱了拱手,緩緩說道:


    “迴王爺”


    “糧草的問題,還能想辦法,但是孤軍深入,有無援兵,遲則生變,請三思”


    年近50的他,為官為將幾十年,耳濡目染後金高層的血腥爭鬥,更懂得明哲保身,無名無分的他,怎麽可能提出撤兵,招惹禍事?


    困難就在眼前,誰也沒辦法,卓布泰也想打過去啊,替侄子報仇,夢想很美好,現實更骨感。


    “嗯?糧草有辦法?”


    聽到糧草能解決,平郡王羅可鐸,來勁了,雙目放光死死盯著卓布泰,疑惑的問道,有兵有糧才是王道啊。


    征南將軍卓布泰,眉頭一挑,眼神裏閃現著一絲絲鄙視和不耐煩,深吸一口氣,拱了拱手,繼續迴道:


    “迴王爺”


    “糧草的問題,很簡單,以前怎麽解決的,現在就怎麽弄”


    “但隻能解一時之需,非長久之計,請王爺三思”


    同時心中暗忖,現在的滿蒙年輕一代,真的是一代不如一代啊,要後繼無人啊,夠膽夠勇的大侄子可惜了。


    解決糧草不繼的問題,很簡單啊,有城就有人,有人就有糧草,縱兵搶掠,甚至屠城,都是滿蒙老一代的優良傳統啊,這都不知道?


    “哦”


    得到提醒後,平郡王羅可鐸,恍然大悟,瞬間懂了,點了點頭,重重的哦了一聲,老武夫卓布泰的意思,屠城嘛。


    環顧四周,打量著堂下的滿蒙漢將校,剛剛還是低頭數螞蟻,現在就是一個個昂著頭,眉飛色舞,躍躍欲試的樣子,都是一群獸將啊。


    羅可鐸低頭沉思片刻後,再緩緩抬起頭,深吸一口氣,眼神冷冽,散發出惡狠狠嗜血的寒光,沉聲說道:


    “撤兵,屠城”


    緊接著,再把目光停在總兵線國安身上,嘴角上揚,陰惻惻的樣子,繼續說道:


    “南蠻狗,血債血償,永昌城就交給線總兵,全屠了,一個不留”


    血戰3天,前鋒軍3.1萬,總兵張國柱3千人,渡江的炮灰團7000,總共損失4.1萬人。


    漢軍旗總兵線國安,三順王的舊部,剛好幹這種髒活,上了滿清的賊船,納更多的投名狀,一輩子迴不了頭。


    屠了永昌城,報複南蠻子,縱兵搶掠泄憤激勵士氣,還能收集糧草,更重要的是,打擊偽明朝士氣,破壞滇西的戰爭潛力,可以說是一舉數得。


    第二天,淩晨時刻,潞江西岸,明軍的臨時營地,岷王朱雍槺的中軍大帳。


    中軍師鄒簡臣和左軍師劉玄初,行色匆匆,神情激動異常,一把推開歐陽衛,旋風般的衝進去,大聲嚷囔道:


    “殿下,大喜啊,韃子有異動”


    此時,潞江東岸,燈火通明,人頭攢動,戰馬嘶鳴,很明顯,韃子準備撤兵了,要大張旗鼓的跑路。


    岷王朱雍槺,聽到聲響,睜開眼,緩緩的從行軍床上坐起來,透過燭光,看著兩個突然出現的軍師,睡意朦朧,聲音沙啞,疑惑的說道:


    “韃子有異動?”


    半晌後,才反應過來,雙目圓睜,瞪著牛眼,霍的一下從床上竄起來,放聲大吼道:


    “要退兵了?哈哈哈”


    “好好好,他娘的狗韃子,終於扛不住了”


    手舞腳蹈,顧不得光著腳,一口氣衝出大帳,遙望潞江東岸,繁星點點,燈火通明,全身顫抖著,歇斯底裏,繼續吼道:


    “啊、啊、啊,狗韃子”


    穿越南明末年,苟了兩個月,終於破了這個該死的地獄開局,鬼知道他有多大的壓力,太激動了。


    片刻後,才慢慢冷靜下來,轉過身,對著兩個軍師,催促道:


    “快快快”


    “召集民夫,準備竹筏、石料、鐵索,搶修灣子橋”


    不出劉玄初所料啊,韃子真的退兵了,那就得搶修潞江大橋了,不然騎兵過不去啊。


    軍師鄒簡臣和劉玄初,漲紅著臉跟在一旁,渾身微微顫抖,眼神閃爍著興奮的火花,拱了拱手,對著岷王朱雍槺,大聲迴道:


    “大王放心,都準備好了”


    查缺補漏,製定作戰計劃,就是軍師的本職工作,人才越多,效率越高啊。


    韃子退兵,大明皇帝逃亡緬甸,岷王朱雍槺要一氣衝天了,他們這些岷王府屬臣,一榮俱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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