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人魚想提什麽要求,比如晚上還能不能過來,過來以後能不能上床休息之類的,然而人魚接下來的話出乎他的預料。


    「赫爾墨涅的實驗室,你,要看嗎?」


    陳蘇跟著自家人魚來到木屋後麵的空地上,他看著人魚按住地上的鎖翹,將3平方米的地麵抬了起來,露出一條通往地下的石階。


    陳蘇沒想到赫爾墨涅真的在島上進行實驗,他做的是什麽實驗,在無人的荒島上他哪來的實驗設備,為什麽實驗內容沒有記錄在日記本上,為什麽他會突然消失。


    一切的謎團就在這條石階下麵。


    不知道為什麽,陳蘇有種沒來由的恐慌,總覺得即將看到什麽可怕的東西。


    環在他腰間的手的主人察覺到他的不安,那雙手在他的腰後輕輕撫摸,像在告訴他「不用害怕」,也的確給了陳蘇安全感。


    「下去吧!」陳蘇說。


    石階上布著暗綠色的苔蘚,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進來了。


    下麵的空間泛出一股令人作嘔的氣味,空氣似乎是不流通的,光是聞到這個味道都仿佛讓人想到了腐爛發臭。


    沿著台階向下走,空氣漸漸流通,氣味更加鮮明。


    「好像是福馬林的味道。」


    地下的環境潮濕,實驗室的設備齊全,一百多年能夠實驗的實驗設備,這裏幾乎一應俱全。


    陳蘇感到十分驚訝,心裏的疑問也越來越多,而他身邊的人魚卻一點也沒有為眼前的景象而吃驚。


    桌上擺放著赫爾墨涅的另一本日記,陳蘇把日記拿起來翻看。


    這本日記是小木屋那本日記的補充,裏麵關於赫爾墨涅的事跡寫的更加詳細。


    原來一百多年,一艘出海的貨船聲稱在海上被人魚襲擊,於是赫爾墨涅作為研究組的成員跟著軍隊出海尋找人魚,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找到人魚就發生了海嘯,船上的人全都被淹死了,隻剩下赫爾墨涅一個人。


    赫爾墨涅陰差陽錯地被人魚救到了這座島上,他很感激人魚的救命之恩,漸漸和人魚成為了朋友,半年後赫爾墨涅被船隊發現,但他並沒有離開這座島,而是委託發現他的人為他帶來實驗設備並向帝國告知他在這裏的消息,同時暗中在這座島上進行實驗。


    陳蘇收起日記,打量著實驗室。


    他第一眼注意到了一堆黑箱子,幾十成百大大小小的黑箱子整齊地擺在靠牆的位置。


    實驗室中央是一個非常大的培養液,培養皿裏麵的味道並不是福馬林,陳蘇又把注意力放到那些黑箱子上,裏麵應該就是弗赫爾墨涅的實驗品。


    陳蘇正打算打開,自家人魚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怎麽了?」陳蘇問。


    自家人魚的魚尾上並沒有出現裂紋,不是缺水導致的,難道是害怕了嗎?


    陳蘇另一隻手覆蓋上去:「別害怕。」


    人魚搖搖頭,幹脆搶在陳蘇麵前打開了其中一個箱子。


    箱子打開後撲麵而來一股濃重的福馬林氣味,裏麵竟然躺著一具人魚的幹屍。


    幹屍扭曲地縮成一團,從他腳蹼的形狀可以看出他死的那一刻有多麽的痛苦。


    陳蘇被眼前毫無預兆的一幕嚇了一跳,陡然間寒毛卓豎。


    其他的箱子裏麵也都放著人魚的屍體和器官,無數的黑箱子,無數被用作實驗的人魚。


    赫爾墨涅居然用救了自己性命的人魚來做實驗,簡直喪心病狂!


    陳蘇在其中一個箱子裏找到實驗記錄,上麵清楚地記載了赫爾墨斯的試驗過程,絕大多數人魚都在直清醒的狀況下被迫接受實驗。


    「觀測群體行為日誌」,「個體行為日誌」,「神經元觀測」,赫爾墨斯提取它們的細胞,通過各種殘忍的手段觀察它們的磁場,判斷它們的行為,比如通過電擊來觀察他們的腦電波,將他們放進密閉空間讓他們自相殘殺,注入不同的藥物來判斷他們對於藥物的敏感度等等等等長達八年的實驗。


    各種公式數字密密麻麻,實驗日記有小拇指那麽厚,由此可見赫爾墨涅究竟進行過多少次實驗,害死了多少條人魚。


    作為一名科學家對於任何生命的尊重應該始終高於科學和社會之上,在活體實驗中絕對不能刻意傷害受試者,難怪他要藏在這座小島上麵做實驗,這麽人神共憤的實驗,任何有良知的人知道了都會對其進行強烈的譴責。


    陳蘇求知若渴,換做平常看到有生物實驗相關的資料時,立即翻看學習,然而現在,滔天的憤怒蓋過他一生追求的生物學,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這時,自家人魚握住了他的手,給了他一個用力的擁抱。


    陳蘇冷靜了下來。


    自己的同族躺在這裏,自家人魚都沒傷心難過呢,他先控製不好情緒了。


    「我沒事。」陳蘇示意人魚放開他。


    人魚還是很不放心,雖然把陳蘇放開了,但一直緊緊握著陳蘇的手。


    地下室的氛圍太壓抑,陳蘇拿上實驗日記打算先上去。


    自家人魚在地麵上待的時間夠久了,是時候該迴到海裏去。


    眼看自家人魚不放心他,他再三保證自己沒事,保證人魚不在的時候自己不會一個人下去,才把人魚送走。


    送走人魚後,陳蘇一個人坐在木屋裏研究那本實驗日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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