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原形的蘇維爾警惕性似乎有點弱。


    背對著自己的伯爵大人迴過身來,臉上又是熟悉的拒人於千裏之外。


    「你有什麽事嗎?」


    商知然假裝沒有看到對方微紅的耳垂:「我是來吃飯的。」


    蘇維爾:「……下次不用敲門直接坐到沙發上吃完就離開。」


    「好的。」


    商知然朝沙發上走去,走到一半迴頭問蘇維爾:「你要來一點嗎?今天的分量有點多。」


    蘇維爾微微皺眉。


    這個人類是不是太把自己當迴事兒了?


    「不用。」


    商知然點點頭:「也是,您是吸血鬼,肯定不需要吃人類的食物。」


    商知然的語氣沒什麽問題,但在黑暗中視力很好的蘇維爾看見他的臉上似乎有失落的表情。


    這個人類失落和他有什麽關係?


    蘇維爾把頭撇到一邊,當做什麽也沒看見。


    其實他可以吃人類的食物,人類的鮮血是他們力量的源泉,也是他們本能的渴望,但並不影響他們吃東西,哪怕是野外還沒能化形的吸血蝙蝠也並不是隻能喝血液,在找不到獵物的時候,偶爾也會吃些水果和幼蟲。


    他小的時候也曾吃過人類的食物。


    蘇維爾迴味般閉上眼睛。


    食物的味道他已經記不起來了,現在迴想起來他也隻能想到那個可憐的女人歇斯底裏的麵孔。


    並不是一段愉快的迴憶。


    蘇維爾逐漸變得煩躁起來:「吃完了趕緊滾出去!」


    商知然已經知道蘇維爾是個嘴硬心軟的,沒有把他這句話放在心上。


    之後的幾天,商知然每天都會到蘇維爾的房間裏去用餐,一天三次,準時準點。


    蘇維爾偶爾會對他冷嘲熱諷兩句,商知然豎起防禦護盾,統統免疫,蘇維爾見商知然沒反應,漸漸也就不說了。


    商知然發現蘇維爾幾乎不出門,有時他早上進去,蘇維爾坐在椅子上,中午在進去的時候,蘇維爾還坐在椅子上。


    他好像對於什麽事情都興致缺缺,喜歡把自己藏在黑漆漆的房間裏。


    商知然想起那驚鴻一瞥的原型,心裏生出一種懷疑,但他還不能確定。


    這天,商知然吃完飯,又對蘇維爾提起要吸血的事情。


    「伯爵大人,今天可以吸血了嗎?」


    蘇維爾躺在椅子上,掀起眼皮看了商知然一眼。


    商知然笑道:「我胖了不少,應該沒有再營養不良了。」


    古堡裏麵總共就三個人,兩個是吸血鬼,沒有食物的需求,隻有他一個人類,因此準備的食物並不算豐盛,幾乎就是麵包,蔬菜湯,捲心菜拌肉算得上是最豐盛的,即便如此,缺少烹飪技巧的捲心菜拌肉,吃起來仍是寡淡無味,但是商知然每頓飯都吃的幹幹淨淨。


    蘇維爾收迴視線:「你身上有蔬菜味。」


    商知然:「那我去洗個澡再進來?」


    蝙蝠的話,的確會對氣味比較敏感。


    說完,商知然起身出去洗澡,洗澡完之後去開裏間的門,發現門打不開了,好像是從裏麵鎖上了。


    這麽多天,裏間的門第一次鎖起來。


    「伯爵大人,我洗好澡了。」


    門內鴉雀無聲。


    得,商知然秒懂。


    看來說他身上有氣味是藉口,蘇維爾壓根不想吸他的血。


    商知然沒有著急,今天的話隻是一次試探,很顯然試探失敗了。


    第二天早飯時間,商知然敲了裏間的房門。


    房門鎖的緊緊的。


    昨天的事情似乎讓蘇維爾的防備心更重了,連房間都不讓他進去。


    「伯爵大人?」


    商知然舉著餐盤站在門口:「你在裏麵嗎?」


    房門紋絲不動。


    商知然嘆了口氣,把餐盤放到桌上。


    房間裏,蘇維爾聽到了敲門聲,也聽到了商知然喊他,但他不想迴應。


    他根本就吸不了血,不想讓人類知道他的弱點。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迴應。


    午餐時間,蘇維爾提起心跳注意著外麵的聲音。


    如果那個人類又來敲門的話,他還是不會開門的。


    然而這次外麵沒有再響起敲門聲。


    蘇維爾朝門口看了一眼,忍住想出去看看的想法。


    他才沒有很在乎。


    到了晚餐時間,商知然還是沒來敲門,不僅如此,外麵靜悄悄的,連唿吸聲都很微弱。


    大概是那個人類堅持不住了,他一定要進來吃飯的行為其實不是因為他一個人沒辦法吃飯,而是因為想向他示好吧!


    蘇維爾心想。


    算了。


    他才沒有很失落。


    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蘇維爾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他該出去走走了。


    月光透過密密匝匝的荊棘和枝葉,灑進屋內的隻剩下零星點點。


    蘇維爾第一次不那麽喜歡黑暗的感覺。


    他低頭看去,桌上擺著中午的餐盒,裏頭的食物一點都沒動,商知然躺在床上,眯著眼睛不知道睡沒睡著。


    「伯爵大人......」


    商知然從床上坐起來,笑著和蘇維爾打招唿。


    他看起來虛弱極了。


    蘇維爾心想。


    「為什麽不吃飯?」


    商知然抱歉地說:「浪費羅西先生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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